仅仅几日时间,天蓬抗旨的消息就传遍了三界,无论是极少数支持天蓬的仙家,还是一直以来反对天蓬的仙家,都被这一举动惊得瞠目结舌。
便是玉帝,在接获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只能无奈叹息。
“这是畏罪吗?”
无论这些仙家当初是否支持天蓬,这几乎都是唯一能得出的结论。
抗旨,拒绝返回天庭受审,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就是因应战时需要,若是这么说自然是没事,大不了战争结束之后返回天庭届时一番。
往大了说,就是意图谋反……这可就不是罢官免爵那么简单了,一个弄不好,轻则贬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重则,魂飞魄散。
若是往常,这可能性顶多也就五成对五成,但别忘了,他天蓬此时可是沾了一件惊天的瘟毒案呀。
无论这一举动的动机究竟是如何,走到这一步似乎都已经坐实了南瞻部洲瘟毒案的罪名。再怎么相信他的人,也已经无法开口帮他辩解了。
据说天庭军务署已经直接越级下令要求天河水军各部即刻撤回驻地,并将天蓬捉拿归案。当然,这份命令最终的结果无非是石城大海,连个泡都没冒。
事情演变到这一步就连猴子也是始料未及。作为天地间少数几个知道瘟毒案始作俑者究竟是谁的人,他始终想不通这猪八戒究竟为什么要与花果山死磕到底,乖乖学别人当个舒服的神仙在天庭养老不好吗?
隐隐地,他甚至有些后悔先前为图一时之快将天衡的尸首给天蓬送回去了。
“难道是被这件事激怒的吗?按理说不应该呀。”
总之。走到这一步。天庭对天河水军的牵制作用可以说已经荡然无存了。这支可以用走投无路来形容的军队就好像一头饿虎一样义无反顾地扑向了花果山。
幸运的是这头饿虎似乎早已经不如全盛时期那般强大了。最少,天庭府库已经停止了对它的一切物资支援。当然,形势也没外界想象的那么糟糕。若是对一般部队,停止物资支援无异于断粮,对天河水军却不是。根据可靠消息,天河水军本身拥有大量的战略储备,一时半会耗不完。
想来,这也是天蓬敢下决心和花果山死磕的原因了吧。
事情走到这一步。所有的小动作都已经没用了,剩下的问题就是两军死磕,谁先趴下的问题。
想来,也该是不死不休了吧。
短短的几日,天河水军左右两路大军便已抵达花果山周边地区,花果山也已经做好了迎击的准备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两军并未合兵。
“这算怎么个意思呢?准备互成掎角之势前后夹击花果山吗?”
这可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从任何角度上看,现如今对天河水军来说最理想的办法都应该是速战速决,可他们居然摆出一副持久战的姿态?
猴子试探性地派出部队去希望与其中一支部队决战。可还没等猴子将部队调动完毕便收到对方已经收拢了舰队开始后撤的消息。
“避战?”
猴子试探性地将大军开出五十里,结果是作为目标的左路军同步后撤了五十里。另外一边的右路军却往花果山方向推进了二十里。
望着那一份作战地图,猴子顿时犹豫了。
如果他依旧坚持原本的计划继续往前的话,左路军可能继续后撤。猴子这边虽说俘获了一定量的天河水军战舰,但毕竟只占少数,大量的战舰还是自家的那种小舢板,面对天河水军根本没有机动优势。如果对方一心避战,自己肯定是追不上的。
更糟糕的是,如果离开花果山太远,万一另一支部队真的趁机偷袭花果山,自己根本来不及回援……
无奈之下,猴子只得将部队撤了回来。
第二天,猴子又再度出击。
这一次,猴子将主力部队留在花果山,出击的只是个空架子。
与之前一样,天河水军两路大军依旧一路后撤避战一路往花果山推进。可随着猴子派出的诱饵一路推进,却发现对方避战的部队依旧避战,往花果山来的部队进到距离花果山两百里左右的距离,就不再前进了……
这下子,猴子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他们就是打死不跟我们交战的意思啊。”注视着作战地图,猴子摸着下巴叹道:“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一屋子的战略白痴随着猴子这一叹,一个个眉头都蹙得紧紧地。
这就是投胎选错阵营的坏处了,妖怪堆里要找几个猛将不难,就是单兵也比人类牛得多,问题是一旦扯到战略战术问题,就两眼一抹黑了。
小小的屋子里此时挤了足足二十只大小不一的妖将,一个个眨巴着眼睛紧紧地盯着猴子。看模样就知道脑子都处于放空状态没在打转。
那感觉真是……要多蛋疼有多蛋疼。
想要知道什么叫“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看他们就行了,“妖”这个神奇的物种最有发言权了。
有时候猴子甚至想,是不是带齐人马到凡间的人类国度走一遭,给这帮子大员还没成亲的都硬塞上一个人类的妹子,也好改良一下下一代。
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只往武力上想,偏偏武力比起人天庭还弱上一大截,真心不是个办法。
就这么僵持了许久,猴子只得轻声叹了口气道:“好吧,想要征求你们的意见是我不对。短嘴、九头虫留下来,其他人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诺!”那些个妖将齐声吆喝道。
这一声吆喝落到猴子的耳中,怎么听怎么像是欢呼。
这些个家伙就这么一个个眉开眼笑地,屁颠屁颠地走了。
好吧,动脑子真心不是他们的强项……
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九头抬头问道:“要不,我们派出精锐部队突进?他们的速度肯定没我们的精锐部队快吧。”
“然后就被他们以多打少给吞了?馊主意。”说着,短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九头虫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稍稍沉默了一下,猴子问道:“天蓬现在在左路军对吧?”
“不确定。”短嘴摇了摇头道。
“不确定?他离开了?”
“不是。昨天确实在左路军看到了天蓬,也一直没发现他离开。可是今天又在右路军看到天蓬。就在刚刚,监视云域天港的探子还在云域天港的码头看到他了……很明显,这里面有假的。我觉得他这是故布疑云不让我们知道他在哪里,就这情况,接下来怕有关他们主力大将的情报都是不靠谱了。。”
微微仰起头,猴子叹道:“还耍起花样来了呀……”
“这两天他们停着一动不动,就一个劲地往我们这边派探子,彼此的斥候已经交锋好几次了。估计是想探清楚我们的虚实再动手。”短嘴无奈地笑,低下头,又使劲揉了揉眼睛。
这一阵子没日没夜地盯着天河水军,还要提防对方斥候的潜入,确实也累坏他了。
房间里又沉默了。
远远的,猴子看到木屋对面的栈道上敖听心正慢悠悠地朝这里走了过来。
“那就先不管他们了,捉好情报,把精力都放到内部备战上吧。”
“行。”短嘴伸了伸懒腰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我没事,吹吹风就清醒了。”短嘴摇了摇头,可那眼睛看上去都要睁不开了。
“这仗还指不定要打多久,别太累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短嘴略略犹豫了一下,答道:“行吧。可我去休息,谁负责监视敌军呢?”
猴子扭头朝九头虫使了个眼色:“你来。”
短嘴也朝着九头虫看了两眼,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怕我干得没你好?”九头虫也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短嘴一眼。
“这倒不担心,会偷袭的人做侦查都是一把好手。”
大致的方案就这么敲定了,反正继续死死盯着敌军,同时内部的各种准备继续抓紧准没错。也算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送走了两人,小木屋里又是剩下猴子一个,好一会,敖听心才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就现在来说,她恐怕是整个花果山最悠闲的一个了吧。
“好久没见到你了,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啊?”也不等对方回答,猴子伸手给沏了杯茶推了过去,笑眯眯地说道:“我这有点难办的事情想你给出个主意。”
“出主意?这可不行。”敖听心捋了捋长裙跪坐下来。
“怎么说?”
“天蓬元帅派人到东海龙宫去兴师问罪了,现在父王正以你强掳我要挟东海龙宫为由推搪呢。不过,事情瞒不住了,也只能写个奏折送上玉帝那里,内容嘛……”敖听心掩着嘴笑了笑,道:“就说花果山的妖猴强抢了定海神针,又掳了龙女要当压寨夫人,同时威胁东海龙宫不准上奏。现在交涉无效,请求玉帝派兵营救。”
“那你的清白岂不是被我给毁了?都当了我那么久压寨夫人了,以后还谁敢娶啊?”猴子冷不丁冒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