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牙骂了句:“吱哇什么?”但马上就回过劲来,嗖的从床上跳起来,挤到窗口,一巴掌就把猴杆子扒开,看了出去。那窗口尽管不大,但仍然能挤下四五个脑袋。
果然,黑牙从看出去时,就已经看到一号楼出入口一片混乱,随即啪、啪啪三声枪响,西南角的警卫直接从岗哨上跌了下来。眼看着十几个人就从一号楼中冲了出来!
黑牙心中一片大乱,心中狂叫:“妈的!暴动了!郑小眼没叫上我!糟了!”
其他的犯人也都吆喝了起来:“暴动了暴动了!”震的黑牙耳朵乱响。黑牙也顾不上骂人,拼命打量着外面的一切。
警报声响了起来,三号楼中也被这极其刺耳的警报声淹没了。很多犯人开始狂叫起来,有的人甚至高呼:“反了!反了!”拼命的去摇牢房的铁门。
三号楼的看守们也冲进来几个,一部分人拿着铁棍,敲打牢门窗口处犯人的手,一部分则举着枪,抠着扳机监视着一举一动,谁敢跑出来,估计就得立即被击毙。
黑牙可没有这个闲心嚷嚷什么反了,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一号楼暴动的那群犯人中,好像自己都变成了其中的一员似的。
黑牙从三号楼的三楼能够看到,尽管今天早上白山馆的警卫已经不多了,但警报声一起,从这个院子里除了一号楼以外的剩下三栋楼房里都奔出了人来。巡视的二组警卫也已经绕了过来,正冲着暴动的犯人放枪。但这次暴动实在太突然了,等警卫和看守们全部部署起来,已经让暴动的犯人们跑了一半的路程。黑牙看的出来,暴动的犯人奔跑的目标是院门处。
枪声也逐渐密集了起来,三号楼楼下也传来了枪声,黑牙向上一看,竟看到周八竟探出半个身子趴在三号楼屋顶上,冲着暴动的犯人咚咚咚连续放枪,因为有放风广场的铁笼子隔着,周八只有连续三枪,有两枪都打在铁笼子的铁丝网上,只有一枪穿过,还是将暴动的犯人中跑的较后的犯人放倒了一个。
黑牙看到,警备楼、二号楼的屋顶上已经有人冲了上去,顿时火力大增,加上院门正对面的岗哨上也有警卫补充了上去。枪声如同雨点一般连续不停起来。尽管大部分都因为铁笼子的关系被挡住了,但是仍然有不少子弹穿了过去,暴动的犯人中也又倒下了二三个。
不过在黑牙的眼中,暴动的犯人中也有厉害的角色,他们中有两个枪手,简直是弹无虚发,先干掉了院门上两个威胁最大的警卫后,每一枪都能将要冲过来的警卫看守们要么压制住,要么就打倒一个。那个跑在最前面的大胡子,看着也是神勇无比,看上去就是这次暴动的组织者。
黑牙看到,这帮暴动的犯人兵分两路,一批人爬上了院门上的岗哨,一批人则冲进了院门边的看守室中,并关上了房门。黑牙骂道:“竟然跑出去了!妈的!”
警卫和看守们就要合围上去,但岗哨上的暴动的犯人一直不断的用三联发的射击,左右不停压制着,并又打倒了几个冲在最前面的警卫看守。
黑牙已经确定了郑小眼没有在暴动的人群中,他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抬眼往向一号楼,竟看到郑小眼出现在一号楼和二号楼之间,抓着铁丝网,也正紧张的向院门口望去。黑牙骂道:“还好你没跟着跑!不然肯定要丢了小命!”
三号楼暴牙张那边的牢房是看不到放风广场的景象的,但是暴牙张光从对面犯人的鬼哭狼嚎声中就可以听出来可能是有犯人暴动了。从窗口往下看,有警卫举着枪正向院门方向冲去,而且有人应该被子弹打中了,正被其他警卫拖到一边。
暴牙张骂道:“谁他妈的这么会挑日子!”转头就看着刘明义,嚷道:“刘兄弟,你知道怎么回事?老子尽管看不到,但听声音就知道应该是有预谋的暴动!”
刘明义其实也正纳闷,听到暴牙张这么一问,也是一愣,说道:“我也不知道。应该不是二号楼的人。”
暴牙张继续向外看去,说道:“那应该是一号楼的人。这事闹的,二号楼的刘兄弟来了三号楼,结果一号楼的犯人暴动了。我总觉得有什么关联啊!你说呢?刘兄弟?”暴牙张尽管平时看着也就是一个兵痞子头头的土匪样子,但这个时候说话,眼神中却有一种独特的神采和智慧。刘明义看在眼里,不禁也是暗念道:“这个张旅长不简单啊!应该是熟读兵法的悍将,只是长得不敢恭维罢了。”
刘明义摇了摇头,说道:“我从被关进白山馆时,其实这里所有人我都不认识。”
暴牙张看了一眼刘明义,见他神情严肃,话语坚决,知道刘明义应该没有撒谎,也不愿意再问,继续趴在窗口观察着。其实暴牙张如果再问刘明义一句:“那有没有认识你的呢?”那刘明义想到A向他摇头打暗号的事情,多少就会被暴牙张这个极其善于观察战场形式的军人察觉出什么。
刘明义的伪装手段,对付徐行良这些情报特工也许能够达到以夷制夷的目的,但徐行良他们毕竟不是暴牙张这种职业军人,两种类型的人对事情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想那暴牙张,打仗有二十年的经验,要不是形象糟糕,估计也能爬到军长一级的位置,当了土匪以后,月月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稍微看走眼了一点人和事,就有可能活不过明天。
刘明义突然明白到,暴牙张对自己客气有加,决对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打败了猴子。而暴牙张到底在想什么,也是短时间内无法琢磨透的。
枪声逐渐的平息了下来,除了警报声还回响在白山馆的上空,这个白山馆如同死城一般。第三层院子里几乎没有人走动,所有人都好像凝滞在自己的岗位上一般。三号楼嚎叫着的犯人们也都安静了下来,怎么?暴动失败了吗?
当李本伟那声共产党万岁的回音夹杂在警报声中,在白山馆上方回荡的时候。所有人知道,这一切已经结束了。院门再次打开,那些还活着暴动者们被五花大绑的架了进来。警报解除了,血腥味渐渐的掺杂在硝烟中飘洒而来,钻进了每个人的鼻孔,这让所有白山馆在押的犯人们心中都是一阵难言的苦痛感。
被打死在路上的暴动者的尸体也被人拖开了,地上一摊摊暗红色的血迹在并没有阳光的早上仍然刺眼的很。
黑牙不愿意看下去,心思重重的离开窗口,回到自己的床上,狠狠的砸了一下床板。再也不愿意说话。
三号楼里的大喇叭兹拉兹拉发出了一阵电波的杂音,继续开始广播。那广播中的川剧还没有唱完,在一片寂静的三号楼中,那声音却显得诡异起来。
幸存的暴动者被绑了个结实,丢入了一号楼的地下室。张庆、豆老板他们如同死人一般,面无表情,双眼紧闭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很久,他们才慢慢的蠕动着身体坐了起来,张庆靠着墙,却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时候,笑声中流露出的情感却比痛哭更加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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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楼的冯彪办公室,孙德亮把桌子拍的轰轰乱响,不停的咆哮着:“冯彪!马三山!怎么回事!!!这么大规模的暴动!!!还是有预谋的!!!你们的眼睛都长脚底板上了???”
冯彪呆呆站在孙德亮面前,垂着头动也不敢动。那马三跛着一条腿,衣冠不整,头发蓬乱,全身脏兮兮的,脸上挂着彩,也站着不敢动弹一下。
张顺民站在门边,用手支撑着下巴,冷着脸打量着冯彪和马三。
孙德亮继续骂道:“还有你这个马三!让人生擒了!还当做人质!看看你这个狼狈样!还是白山馆的人吗?废物!废物!废物!你怎么不让他们一刀扎死你?你还有脸活着?还有脸站在这里?”
孙德亮见冯彪和马三还是一个屁都不敢放,气得更是难以附加,伸出手指着冯彪、马三两人,气喘不上来,顿时咳嗽起来。
张顺民赶紧迎过去,把孙德亮搀扶着坐下。孙德亮缓了缓一口气,才说道:“你们两个,先记最大过一次!其他处罚,再等候发落。一号楼暂时由张顺民代管,你们两个哪里都不准去,给我老老实实回忆一遍,为什么这么大的暴动没有事先发现一点苗头!听到没有!”
冯彪和马三都是吓得一怔,连忙应道:“是!”
孙德亮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从冯彪身边走过,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了。
房间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下,张顺民咳嗽一声,说道:“冯彪,马三,走吧。还发什么愣?事情已经如此了,还好没让他们跑出去,就是万幸了。要不你们这两颗脑袋估计都要搬家。”
冯彪此时才说了句话:“真没想到是李本伟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