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春季,在震惊中外的义和团反帝爱国风暴中涌现出不少传奇式人物,他们沿袭了一些从清代乾隆朝以来民间秘密结社的神秘主义宗教色彩,托言有众神保佑,能避槍弹,闭炮火,水火刀刃不能伤。天津出现的“黄莲圣母”就是其中之一。
天津是华北地区最大的通商口岸。这时,从山东沿运河北上的义和团,成群结队地进入天津城内。天津附近的静海县独流镇,有张德成、曹福田为领袖的两支义和团队伍,团民约两万人,自称“天下第一坛”。与此同时,以青年妇女为主的“红灯照”也开始出现在群众斗争的行列中。“红灯照”
“皆十余龄幼女,红衣裤,挽双丫髻,左手持红灯,右手持红巾及朱色折叠扇,……自言能干空中掷火焚西人之居,呼风助火,焚无余。津民深信之。入夜,家家悬红灯,迎红灯照仙姑也。”其他一些地方也陆续有“圣母”、“娘娘”一类人物走上神坛,如北京的“金刀圣母”、“龙天圣母”,山西的“杨娘娘”,河北宁津的“王母娘娘九仙女”,等等,天津出现的这位自称“黄莲圣母”的少妇,很快就成为“红灯照”的领袖。“黄莲圣母”确是一位富于宗教色彩的神秘人物。她把自己真实姓名隐藏起来。无数崇拜者虔城地相信她就是上天仙女下凡。她乘的大船用红布围着,有“三仙姑”、“九仙姑”同住船上陪伴。船的桅杆上飘扬着一面红色大旗,上书“黄莲圣母”
四个大字。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运河两岸向她焚香跪拜。有史料记载,直隶总督裕禄曾用八抬大轿把“黄莲圣母”迎接到督署,自己穿朝服跪拜。“黄莲圣母”与裕禄“分庭抗礼,互相尔汝。军械粮米,随意指索”。裕禄问她:“天津的前途如何?”她回答说:“不要紧!”裕禄为她制黄旗两杆,大书“黄莲圣母”,派乐队吹吹打打,送到侯家堠某神堂。“黄莲圣母”平日端坐在神厨中,黄幔低垂,香烛供奉,远近人士不断前往参拜。还有史料记载,北京义和团、“红灯照”进攻华北最大的天主教堂——西什库教堂,屡战失利,有人向载畸、刚毅建议请“黄莲圣母”进京,并说:“若由黄莲圣母来,则莫有不济者。”“端刚等乃以其言为然,惟令速请”。但“黄莲圣母”以天津局势紧急为借口,未能亲自前往。还有材料说:“黄莲圣母能治刀槍创伤,手到即愈”。其治法是用香灰涂敷伤处,谓能止痛收口,因此受槍伤的多被抬往救治。如治疗无效,甚至创口长了蛆虫,“黄莲圣母”就传言:“此人生平有过处,神人不保佑,故不能好耳。”“黄莲圣母”究竟是什么人?她的家世、出身、经历,至今还是一个谜。有人说她是“看香头的巫婆”;有人说她是“土娼,略有姿色,而悍泼多智巧”;有人说她是“船家女”;有人说她是善“绳技”的卖艺人;还有人说她“幼习拳棒,善剧艺,曾挟技走江湖,在上海奏技。其父以犯洋人之禁,曾被逮入捕房,圣母以是恨洋人刺骨”。直到解放以后,50年代末期,天津的一些史学研究者在民间进行调查,才揭开宗教的面纱,露出些微真面目。
多数人认为“黄莲圣母”姓林,名黑儿,是船户李有的儿媳妇。至于她的年龄、容貌、出嫁以前的生活、她的丈夫及其家庭,她从哪里学来装神弄鬼的本领,等等,至今仍然无人知晓。
“黄莲圣母”最后的结局怎样,她的下落和她最后在帝国主义迫害下的牺牲,更无从得知其详。仅从片断、零星的材料中获悉,八国联军攻陷天津,“黄莲圣母”被人劫于舟中,她的身分暴露后,为人出卖,缚送到各国所设暂行管辖的都统衙门换取重赏。一位“仙姑”投水死,一位“仙姑”与“黄莲圣母”同时被执。“黄莲圣母”——这位被神化了的人物,没有辜负广大群众给予的荣誉和尊崇,大义凛然,坚贞不屈,被杀而死。也有传说称最后“不知其所终”。在一些封建文人的笔记、小说中,还渲染她被帝国主义分子“载往欧美各国”,这完全是捕风捉影之谈。
“黄莲圣母”在历史的迷雾中出现,又在历史的迷雾中消失。这深刻地说明,义和团运动发生在我国北方商品经济较为落后、思想文化较为闭塞的农村,它的首领一般缺乏文化知识,受封建宗法的神权禁锢较为严重,因而沿袭了一些秘密结社的神秘主义宗教色彩,这正反映了农民阶级的阶级局限。但是,它那奋勇杀敌、抗击帝国主义侵略、挽救民族危机的爱国主义精神,应当是永垂青史的。(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