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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书白话版》儒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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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铉,字宝鼎,渤海南皮人氏。九岁进学,诵读《急就篇》,一个月就通晓了。家境一向贫寒,铉常春夏务农,冬天上学读书。十六岁,随从浮陽人李周仁习《毛诗》、《尚书》,跟着章武人刘子猛读《礼记》,随从常山人房虬受《周官》、《仪礼》,跟着渔陽人鲜于灵馥受《左氏春秋》。铉认为乡里没有可以教授自己的老师,便同乡邻杨元懿、河间人宗惠振等结伴前往大儒徐遵明处受业。在徐门下读书五年,常被同砚称道。二十三岁时,潜心钻研,辩论是非,撰定《孝经》、《论语》、《毛诗》、《三礼》义疏及《三传异同》、《周易义例》,共计三十余卷。苦心孤诣,曾三个冬季不挨枕头,困得不得了时,只是假寐一下。二十七岁时,回家赡养母亲,并在乡里教授,其生徒经常是几百人。燕、赵间能讲解经书的,多是铉的弟子。

三十六岁,其父去世。守孝期满,认为乡里书籍寡少,往游京师,读了许多没有见到过的书。本州举秀才,拜太学博士。武定中,李同轨死后,高祖指使世宗在都城挑选硕学之士,来教授诸子。世宗看中了铉,便把他召到了晋陽。是时中山石曜、北平陽绚、北海王..、清河崔瞻、广平宋钦道及书法家韩毅全在东馆,为诸王的师友。铉认为时间久远,文字很多乖谬,受孔子“必须正名”之语启发,于是萌发了刊误订正的想法。在讲授的空闲之中,阅读了《说文》以及《仓》、《雅》,删正六艺经注中的谬字,著书称之为《字辨》。显祖受魏禅,随同车驾还都。天保初,帝诏铉与殿中尚书邢邵、中书令魏收等参议礼律,依然兼任国子博士。朝廷这时又令北平太守宋景业、西河太守綦毋怀文等草定新历,录尚书、平原王高隆之请铉与通直常侍房延..、国子博士刁柔等考证得失。不久,国子博士为正。废帝时在东宫,显祖令铉入宫用经书教授,因而甚得优礼。几年后,病亡。特赠廷尉少卿。当归葬祖茔时,太子致祭奠之礼,并安排人护送灵柩回家,儒者仰慕。杨元懿、宗惠振官亦俱至国子博士。

刁柔,字子温,渤海人氏。其父整,魏车骑将军、赠司空。柔少时好学,综习经史,尤其喜好礼仪。博闻强记,以至于氏族内外,均十分熟悉。初做世宗皇帝的挽郎,不久为司空行参军。母死,守制以孝道闻名。永安中,授中坚将军、奉车都尉,加冠军将军、中散大夫。元象中,赴晋陽,高祖拜他做了永安公府的长流参军,又请他教授诸王子。天保初,擢为国子博士、中书舍人。魏收撰魏史,上书请求刁柔等人参预其事。柔十分固执,所以魏收很是厌恶。

柔还参议律令。当时讨论立五等爵邑,有人认为承袭的人没有嫡子,就立嫡孙,无嫡孙,立嫡子的弟弟,无嫡子的弟弟,立嫡孙的弟弟。柔认为无嫡孙,应该立嫡曾孙,不当立嫡子弟。他说:

柔案:《礼》言立嫡以长,故称长子为嫡子。嫡子死,以嫡子的儿子为嫡孙,嫡孙死,曾孙、玄孙也是这样。当然啦,嫡子之名,本为“传重”。所以《丧服》篇称“庶子不为长子服三年之丧”,“不承继祖与死去的父”。《礼记》记公仪仲子之丧:“檀弓说:‘什么?我以前没有听说过。仲子舍其孙而立其子是何种缘由?’子服伯子回答说:‘仲子也许是行古人之道吧。古时候周文王舍弃伯邑考而立武王发,微子舍弃孙子盾而立弟衍,仲子也许是走古人的路吧。’”郑玄注:“伯子为尊亲者讳,立子是不对的。文王立周武王,权宜之计。微子的嫡子死了,立自己的弟弟衍,是殷人之礼仪。”“子游向孔子请教,孔子说:‘非,当立孙。’”注云:“据《周礼》。”商因嫡子死,立嫡子的同母弟;周由于嫡子死,立嫡子的儿子为嫡孙。故《春秋》、《公羊》之义,嫡子的孙子死了,质朴之家亲近亲人而先立弟,文雅之家尊重尊长而先立孙。《丧服》篇讲:“为父后者,不为被父休掉了的母亲守孝。”《丧服小记》说:“祖父死,孙守孝三年,祖母死,亦守孝三年。”不为被休弃了的母亲服丧,是由于不能在宗庙祭祀的缘故。为祖母服丧三年,是因为大宗为传重的缘故。如今议论以嫡孙死而立嫡子的母弟,嫡子的母弟就是父后。嫡子的母弟本来不是承嗣之人,因为无嫡,所以才得为父后。那么嫡孙之弟,理应为父后。父死后,则为祖后的承继人服斩,既能为祖服斩,而不能为正宗嫡传,我还没有听说过。如果按商代的亲近亲人之义,就不能嫡子死而立嫡孙。若依周朝尊崇尊长之文,哪能舍其孙而立其弟?或文雅或质朴,愚用就迷惑不解了。《小记》又道:“嫡妇不为舅后者服丧,则姑且为其服小宝服。”注:“谓夫有废疾,或者其他的原因,死了,无子,便不是正宗了。小宝,是庶妇的丧服。大凡父母对于子女,舅姑对于媳妇,将不能传重于嫡,若想传重者为非谪,所服丧服即如众子、庶妇。”讲的是死无子的人,说绝世无子,不是说没有嫡子。如这人有子,怎么能说他无后?夫虽有废疾而没有儿子,妻还可以为嫡。嫡名还在,而想废除他的儿子,这符合于礼制吗?礼有增损,代代相承,一定说宗嫡可得而能变改,则为后服斩服,也应该有沿袭有更改。

天保七年(556)夏,刁柔卒,时年六十五。柔在史馆时间不长,恰逢魏史撰成之际,心存偏袒,《魏书》中立传者凡同他有亲戚朋友关系的,均虚美过实,因此深受时人的讥诮嘲讽。

冯伟,字伟节,中山安喜人氏。身长八尺,衣冠宏伟,见者莫不肃然起敬。年轻时从李宝鼎游学,李看重了他的聪明机敏,常以别意向他提问。伟多有通解,尤明《礼传》。后归乡里,闭门不出将近三十年,不问家业的经营,也不结交宾客,专精覃思,无所不通。

赵郡王出守定州,以礼相接,命书三至,县令亲入其家,伟依然称病不从。王准备亲自延请,佐史幕僚先后骑马赶来向他通报,县令还专门帮他整理衣冠,迫不得已才赶往定州。王走出厅事迎接他,不准许他跪拜,还拉着手一同走上台阶。留居宾馆,以重礼款待。王打算举他为秀才,伟却坚决推辞。一年后,请求回家。王晓得他不喜欢拘束,赠送给许多礼物送其上路。伟却只接受了一套衣服,其余尽数退还。归家后,始终不与人交往,但郡守、县令曾数次登门拜访。年末馈遗酒肉,他更是推辞不受。门徒束..,一概不纳。耕而饭,蚕而衣,箪食瓢饮,不改其乐,终以长寿而死。

张买奴,平原人氏。经义渊博,有门徒一千多人。诸儒都很推崇他,因此声誉极高。历职太学博士、国子助教。天保中卒。

刘轨思,渤海人氏。讲《诗》最精。年轻时服事同郡人刘敬和,敬和服事同郡人程归则,所以本地的士人很多是研习《诗》的。轨思,天统中任国子博士。

鲍季详,渤海人氏。精通《礼》,听他对《礼》释字析句离文,就可明白大意。又通《左氏春秋》,年轻时常是李宝鼎的都讲,后来自己也有了生徒。诸儒也很推崇他。天统中,卒于太学博士位上。从弟长暄,兼通《礼传》。武平末,为任城王氵皆的丞相掾,常在京师教授贵游子弟。齐亡后,回归乡里讲学,卒于家。

邢峙,字士峻,河间莫阝地人氏。年轻时好学,耽习坟典,游学燕、赵之间,通《三礼》、《左氏春秋》。天保初,郡举孝廉,授四门博士,迁国子助教,以经学入东宫教授皇太子。峙正直纯厚,有儒者风度。厨师给太子送食,有一道菜叫“邪蒿”,峙命令撤走,说:“这道菜有个不正的名字,非是殿下随便可以吃的。”显祖听说此事后,嘉奖了他,并赐给被褥缣纩,拜为国子博士。皇建初,除清河太守,有惠政,民吏爱戴他。因年老病多告退,返回故里,卒于家。

刘昼,字孔昭,渤海阜城人氏。少时孤贫,喜好读书,负笈从师,伏膺无倦。与儒者李宝鼎同一乡里,极相亲爱,受学《三礼》。又从马敬德研习《服氏春秋》,并且很快通晓了大义。恨故里缺少坟籍,便向西入京。了解到太府少卿宋世良家藏书多,就登门拜访。世良收纳了他,因此恣意阅览,昼夜不停。

河清初,回冀州,举秀才入京,考策不及第。悔恨不学写文章,开始缉缀辞藻,但其言语甚是古拙。制作赋一首,以“六合”为题,自认为是绝伦,吟诵不止。然后感叹着说:“儒者劳累缺乏工巧,于此可见一斑。我读儒家经典二十多年而答策不及第,开始学习作文,还是没有什么进步。”昼曾将此赋呈送魏收,收对旁人道:“赋的题目叫六合,其愚笨已是到了极点,当我看到赋的内容之后,发现比题目还要愚笨。”

昼撰《高才不遇传》三篇。在皇建、太宁期间,还多次上书,言词切直,多非世要,而始终不被朝廷采纳。自认为博物奇才,言语狂妄,常说:“假若我有几十卷书在后世流传,齐景公用千匹马来交换,我也不会同意的。”昼容止舒缓,举动不俗,这也是他不能入仕的原因。天统中,卒于家,享年五十二岁。

马敬德,河间人氏。年轻时喜好儒术,负笈跟随大儒徐遵明学《诗》、《礼》,通晓大义却不精深。于是专心《春秋左氏传》,认真研求,昼夜不懈,其释解的大义为诸儒们所看重。教授燕、齐间,有很多生徒跟随着。河间郡王常到他讲学的地方寻找,想举其为孝廉,但却遭到了拒绝。他前往州里,请求举为秀才,依制度秀才应取文士,州将认为敬德是位迂腐的读书人,不想推荐他。敬德请求考试方略,州将策问,回答了五条,均有文理。于是州里十分高兴地推荐他进了京城。依秀才的要求策问,合乎标准,又请试经业,问十条,均通。中第,擢授国子助教,迁太学博士。

天统初,拜为国子博士。世祖为后主挑选师傅,赵彦深推荐了敬德,入东宫为侍讲。其妻梦见猛兽向他们扑来,敬德跳过丛棘,自己则伏地不敢动。敬德占卜,说:“我会得到大官的。跳过丛棘,是超过九卿。你伏地,是夫人。”后主不喜读书,敬德侍讲也不勤勉,常常用《春秋》应付。武平初,因是师傅,超拜国子祭酒,加仪同三司、金紫光禄大夫,兼领瀛州大中正。卒。赠开府,瀛、沧、安州诸军事,瀛州刺史。之后,侍书张景仁封王。赵彦深说:“侍书也可以封王,侍讲却无封爵。”这样敬德也被追封为广汉郡王。子元熙袭承。

元熙字长明,年轻时承继父业,兼事文藻。因为父亲的地位,从青州集曹参军超迁为通直侍郎,待诏文林馆,转正员。武平中,皇太子将讲《孝经》,官员请求选择师友。帝说:“马元熙是我师傅的儿子,文学不错,可以让他教授我的儿子。这时元熙便以《孝经》入东宫授皇太子。读书的人羡慕他家子承父业。元熙性格忠厚温和,在宫中甚有名声,皇太子也很亲近他。隋开皇中,卒于秦王文学位上。

张景仁,济北人氏。幼孤家贫,以学书为业,擅长草书隶书,后被朝廷用为内书生。同魏郡姚元标、颍川韩毅、本郡的袁买奴、荥陽李超等人齐名,全被世宗引入宫中为宾客。天保八年(557),缮写敕授太原王绍德的书信,除开府参军。后主在东宫,世祖挑选书家品行敦厚谨慎者为侍书,于是景仁有幸获选。景仁小心恭慎,后主喜欢他,喊他博士。历职太子门大夫、员外散骑常侍、谏议大夫。后主登基,除通直散骑常侍。当吏部奏上时,御笔删掉了“通直”两字,遂为正常侍。帝左右同他讲话,还是呼作博士。

胡人何洪珍有宠于后主,想与朝士通婚,他认为景仁在宫内官位较高,便为其兄子娶景仁第二子子瑜之女为妻。这样两人互为表里,致使恩遇日重。景仁体弱多病,帝常派徐之范等给予治疗,并赠送药物珍肴,遣中使问疾,来往者接连不断。之后,敕令有关人员经常传送食物到他宅中。

迁景仁假仪同三司、银青光禄大夫,食恒山县干。车驾或有行幸,在途中住宿,景仁便送来步障等物为帝遮挡风寒。进位仪同三司,寻加开府,侍书以及其他官职依旧保留。每天早晨须要朝拜,景仁即在东宫止歇。及立文林馆,宦者邓长..迎奉皇帝的意旨,奏请其总领馆事,除侍中。四年(568),封建安王。洪珍死后,长..依然同景仁关系密切,相互更是弥缝其阙,故无过失。除中书监,因病身亡。赠侍中,齐、济等五州刺史,司空公。

景仁出生寒微,本无识见,却至开府、侍中,封王。其妻姓奇,不知道氏族所出,容貌言辞,样样鄙陋。既然身为王妃,就该与诸公主、郡君同在朝谒之列,看见她的人莫不羞惭恐惧。子瑜,薄承父业,别无他长,因洪珍的帮助,擢授中书舍人,转给事黄门侍郎。长子子玉,起家员外散骑侍郎。

景仁原本卑贱谦恭,当其依仗胡人、巷伯之势后,位致通显,志操大改,渐至骄狂。良马轻裘,前呼后拥,高门广宇,当衢面街。诸子忘记了根本,自称显贵。自苍颉之后,以书法入仕而得高位的,只有景仁而已。

权会,字正理,河间莫阝地人氏。志尚高雅,动则依礼。年轻时受《郑易》,探颐索隐,妙尽幽微,《诗》、《书》、《三礼》,文义详备。通晓风角之术。妙识天象。魏武定初,本郡贡孝廉,策居上第,解褐四门博士。仆射崔暹引荐为馆客,对其十分敬重,令长子达奴手行拜师之礼,会由此而知名于世。暹想推举会与马敬德等为诸王师友,但会性情恬静,不慕荣华权势,耻于做左官,坚决予以拒绝。暹也理解其心意,就没有强其所难。不久,被尚书令追任为著作郎,修国史,监知太史局事。皇建中,转加中散大夫,余职并如故。

会公务虽重,但教授不止。其柔顺懦弱,好像不能讲话,一旦临机答难,反应敏捷,随口而出;动必稽古,辞不虚发,因而被读书人推崇。官宦子弟羡慕其德义的,或就在他的家中,或寄宿邻舍,趁他空闲之时,受其学业。会诲人不倦,未尝懈怠。

会虽然通晓风角之术,妙识天象,回家之后,从不提及这方面的内容,生徒有请教的,他更是不给解答。常说:“此学可知却不可言。诸君以及官宦家的子弟,不由此途进晋,何必要问呢?”会只有一个儿子,他也不用此术教授。其谨密即可见一斑。曾让家人远行,好长时间没有回来。那个人返归,快要到家,却遇上了大风雪,便借宿他宅。会正好在学堂讲说,忽然一阵旋风卷来,将雪带入室内。会笑着说:“行人到,为何不直接回家?”于是派人前往某处寻找,果如其言。常为人占筮,大小一定应验。他只用爻辞、彖象辨别吉凶,《易》占之类,均不由口。

会本是贫穷之士,家无仆隶。初任助教之日,常骑驴出入。加之职事繁杂,不可拖延,所以总是很晚才回。曾夜出城东门,钟漏已尽,只有会还在骑着驴慢行。忽然走来两个人,一人在驴前,一人随后,好像在帮助似的,其举动轻漂,不同常人。慢慢迷路,不走大道了。会内心十分惊异,遂背诵《易经》上篇,一卷还没完,前后两人,突然不见。会也不自觉地从驴背上掉了下来,因此迷闷,到天明才有知觉。这才知道堕驴之地,是在郊外,离家只有几里。

有一子,字子袭,聪敏精勤,幼有成人的智识。不幸死在会的前面,送葬的人因之极其的伤恸,会却只哭了几声。时人崇尚他的达观。

武平年,从府中返回家里,路上马无故倒地,他便不能言语,很快就死了,时年七十有六。注《易》一部,行于世。会生前怕马,位望所至,不得不骑,果然以此送了性命。

张思伯,河间乐城人氏。长于解说《左氏传》,仅次于马敬德。撰《刊例》十卷,行于世。亦治《毛诗》章句,并用此二经教授齐安王廓。武平初,国子博士。

张雕,中山北平人氏。其家世世贫贱,但雕慷慨有志节,爱好古学。精力过人,负笈从师,不远千里。通《五经》,尤其明晓《三传》,从远方跑来受业的弟子几百人。诸儒佩服他的强辩。

魏末,以明经召入霸府,高祖令他送诸子讲读。起家为殄冠将军,慢慢升为太尉长流参军,定州主簿。随从世宗往并州,除常山府长流参军。天保中,为永安王府参军事。显祖死于晋陽,擢雕兼祠部郎中,主持丧事,护送梓宫还邺。乾明初,除国子博士。迁平原太守,因赃贿事而丢掉了官职。世祖即位,以旧恩除通直散骑侍郎。琅笽王俨选求博士且精通儒学的人,有关部门推荐了雕,时论认为得人。寻为泾州刺史。不多时日,拜散骑常侍,再为俨的侍讲。适逢帝的侍讲马敬德死,乃入宫讲授经书。帝十分推重他,拜为侍读,与张景仁一同受到礼遇,入华光殿,共读《春秋》。加国子祭酒,假仪同三司,待诏文林馆。

胡人何洪珍极得主上亲宠,与张景仁结成姻亲。雕认为景仁位高,于是投靠了洪珍,倾心礼敬,情好日密,公私之事,雕常为他出谋划策。此时穆提婆、韩长鸾与洪珍同侍皇帝,知雕是洪珍的谋主,非常的嫉妒仇视。洪珍又奏请雕监国史。不久拜为侍中,加开府,上奏度支事,大得信任,其计多被采纳。特意敕令雕奏事不趋,称呼他为博士。雕认为自己出身寒门,致位大臣,因此励精在公,有亲躬之节;欲立功效,以报主上之恩;议论褒贬,不为所动。宫掖不急的费用,大量减省;左右纵恣之人,严加约束;多次指斥宠要,对帝劝善规过。帝极其倚仗于他,想委托给朝政。雕便以澄清天下为己任,意气甚高,曾在朝堂对郑子信说:“早些时候入省,见贤人唐令处理事务极不干脆果断,如制作数行兵帐,雕不如邕;若让主上成为尧、舜,身居稷、契,则邕不如雕。”其狂妄自大即如此述。

长鸾等人担心雕干政不已,便秘密地算计着他。恰巧碰上雕与侍中崔季舒等劝谏皇上不要巡幸晋陽,长鸾趁机进谗,所以雕与季舒一同被杀。临刑前,帝令段孝言责问,雕回答说:“我起自诸生,谬被拔擢,理事累世,常蒙恩宠,位至开府、侍中,光宠隆洽。水珠一滴,可益江海。今日进谏,实为首谋,心意虽好,效果不佳,罪该万死。希望陛下珍金惜玉,开发神明,多多引进贾谊之辈,讲说治道,令听讲之时,无所遮蔽,那么,我死的这天,就好比是新生的一年。”..欷流泪,视死如归,侍卫左右没有不怜悯而感叹他死得悲壮的。时年五十五岁。子德冲等流放北方边地,南安反叛,德冲及弟德揭都未免于难。

德冲和谨谦恭,善于人伦,聪明好学,涉猎文史。由于是皇帝师傅的儿子,很早就受到提拔,任员外散骑侍郎,太师府掾,入为中书舍人,依制度待诏。其父被诛杀时,德冲在殿庭理事,目见冤曲,号哭痛悲,几乎断过气去,好久才苏醒过来。

孙灵晖,长乐武强县人。魏大儒秘书监惠蔚就是灵晖的族曾祖父。灵晖年轻时聪明机敏,有器量。惠尉一子早卒,其家书籍还大量保存着。年仅七岁的灵晖,勤奋好学,日诵数千言,只是研讨惠尉手录的章疏注释,不求师友。《三礼》及《三传》都通意旨,然后向鲍季详、熊安生质问疑滞,他的一些发明,熊、鲍不能非议。冀州刺史举其为秀才,射策高第,授员外将军。后因儒术甄明,擢授太学博士。迁北徐州治中,转潼郡太守。

天统中,帝敕令朝臣推举可做南陽王绰师傅的人,吏部尚书尉谨上表引荐灵晖,征为国子博士,教授南陽王经书。王虽然不爱好文学,但对他很是敬重,奏启其任王府的咨议参军。绰为定州刺史,灵晖则随同前往。绰行为放纵,灵晖不能劝谏,只是独自忧愁。绰想让管记马子结为咨议参军,乃上表请转灵晖为王师,以子结为咨议。朝廷认为王师是三品,启奏不合制度。后主在启下亲笔批示,说:“只管用他。”并给南陽王写信,同意他的请求。儒者均以此事为荣耀。绰升任大将军,灵晖以王师身份领大将军司马。绰受诛,灵晖停职。绰死,每到七日和百日,灵晖就要为他请僧设斋,转经行道。齐亡后数年卒。

子万寿,聪明机警,博涉群书,《礼》、《传》均晓大义,有辞藻,尤长诗咏。齐末,陽休之辟举为开府行参军。隋时为奉朝请、滕王文学、豫章长史。卒于大理司直位上。

马子结这个人,其先祖是扶风人。世居凉州,太和中,迁入洛陽。父祖俱为清官。子结兄弟三人,均涉文学。陽休之刺西兖州,赴任时,子廉、子尚、子结与诸位朝士都有诗言赠送,陽制作一篇酬答,也就是他诗中所说的“三马俱白眉”。子结以开府行参军擢为南陽王管记,随绰赴定州。绰每次外出游猎,一定请子结驰马从随。子结动作迟缓,衣垂帽落,或高声惊叫或低声啼哭,但王还是让人驱赶着他的马,不掉下马来是不会停止的,绰以此取乐。于是渐受恩宠,乃至直接奏请为咨议。

石曜,字白曜,中山安喜人氏,亦以儒学为晋升之阶。居官十分清俭。武平中,为黎陽郡守,值斛律武都出为兖州刺史,武都是丞相咸陽王的世子,皇后的兄长,此人极其贪残暴猛。经过卫县时,县令丞尉等聚敛数千匹绢送给了他。到黎陽后,下令左右讽劝曜及郡治下所有官吏贡奉财礼。曜带着一匹缣入刺史府,对武都说:“这是我老石织纺的,姑且赠送给您。其余的物品均是出自吏民之手,吏民的东西,一毫也不应侵犯。”武都晓得曜清素纯儒,笑着而未加斥责。著《石子》十卷,言语十分浅俗。终于谯州刺史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