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候,佟家大院后偏院的一间书房里面,七星帮帮主佟大器正与一个四十出头的黄脸汉子在商议事情。
佟大器紫膛面孔,五官端正,目光炯炯,颧下短髭浓密整齐,显得既威严又不失一股端雅秀逸的名土风采。
与佟大器交谈的黄险汉子,前额光秃发亮,鹰勾鼻、浓眉、薄唇,眼神锐利逗人,论相貌,这汉子当然无法与佟大器相提并论。
不过,如果谈到江湖上的名气,这汉子却不比七星帮帮主佟大器逊色;因为此人正是目前七星帮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六星护法秃鹰陈星。
陈星与帮主商量的结果,决定让帮中弟子佟国修出面向郭南风传话。
陈星在佟国修耳边嘀咕了一阵,佟国修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匆匆离开书房。
佟大器皱眉道:“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下流?”
陈星冷笑道:“要想快刀兄弟为我们七星帮效力,就得让他们彻底的认输降服,不这么做无法达到目的。”
佟大器道:“光一个郭南风,就能一举扑杀一名五星堂主,两名四星护法,这股力量实在不容忽视,只要能笼络到七星帮,哈哈哈,就不愁其他帮派蚕食咱们地盘了。”
郭南风与朱磊在小店里待了两个时辰,终于等到七星帮的人。
佟国修是个年青端正的人,他走向郭南风跟朱磊的座头,连招呼也没打一下,便坐了下来。
“不才名叫佟国修,是从佟家大院来的,奉家叔佟大器之命,特地来向郭大侠、朱大侠请安,并陪两位聊聊天,尽点地主之谊。”他口齿清晰,声音悦耳,面带微笑,显得很有礼貌。
郭南风一招,要店老板多送了一副碗筷,然后,替佟国修斟了一杯酒。
朱磊面无表情地道:“令叔为什么不自己来?”
佟国修赔着笑脸道:“家叔不是不想来,而是无法分身。”
朱磊冷冷地道:“我知道他很忙。”
佟国修笑道:“他老人家平常倒不是太忙,只因事有凑巧,正好被一桩头痛的问题绊住了脚。”
朱磊冷哼道:“-向神通广大的七星帮主也会有烦恼?”
佟国修:“烦恼大了。”
朱磊道:“何事烦恼?”
佟国修皱眉道:“敝帮有位外号秃鹰的六星总护法,忽然看上了姚非非姑娘,不日便要与姚姑娘成亲配对,共效于飞。”
郭南风插口道:“成亲是件好事,你们陈总护法有这种想法也没错,问题是姚姑娘同不同意。”
郭南风尽量内心震惊,表面上仍旧声色不露。
佟国修苦笑道:“我们帮主也不赞成总护法莽撞行事,怕对郭大侠难以交代,但陈总护法认为他条件不比郭大侠差,姚姑娘没有反对的理由。所以……我们帮主也不好阻止。”
郭南风听出佟国修话里的弦外之音。
“他们几时成亲?”郭南风问。
“就在今夜。””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有。两位可以到三元客栈去,会有人告诉你们该怎么做,陈总护法与姚姑娘成亲的事,可以稍缓几天。”
“好,我们会去。”郭南风无可奈何的点头。
佟国修满脸得意地走了。
宋磊也起身道:“喝完这一杯,我们也该走了,要想救姚姑娘,只有去三元客栈,乖乖的听人家摆布了。”
郭南风和朱磊结账走出小店,本打算去三元客栈,但只转过一个街角,便又改变了主意。
因为他们在街道转角处碰到马如龙。
马如龙向朱磊不知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话,说完不等朱磊有所表示,像出洞耗子似的,转头便跑,眨眼溜得不知去向。
朱磊望着郭南风道:“小郭你认为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
郭南风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需要拿出魄力来。”
朱磊继续向前走,走的是马如龙消失的路线,郭南风则转身走回头路,经过那家小饮食店,进了佟家巷。
马如龙究竟对朱磊说了些什么?他们为何要分散开来走?佟家大院虽然只是七星帮的一座分舵,但由于帮主佟大器与六星总护法陈星的莅临,使这座平常无人看管,狐鼠横行的废园,顿成一座刁斗森严,高手云集的重地。
大院共分三进,外加四座偏院,占地不下十亩之广。
目前大院中,除了分舵原有的三十多名各级弟子,佟大器一共带来七名四星护法,两名五星堂主,加上六星的陈星,可说是自七星帮创办以来,最大的一次武功总结合。
郭南风与朱磊、马如龙,如何计破这座庄院?三进大院加四座偏院,共有厢房近百间,地窖和密室,亦有多处,就算他们能攻进来,又怎能一下子找到女神龙。
万一打草惊蛇激怒了那位七星帮主,岂不危及女神龙的生命?女神龙被囚禁的地方,是东偏院的一座地窖,地窖只有一个进出口,它开在第三进大厅的一角。
大厅门口,只有两名二星弟子守卫,地窖拾级而下,设有一道坚厚的铁门,如果从里面反锁上闩,就是火炮也难攻打得开。
而第三进大院的两边厢房,则为总舵七名护法及两位堂主的起居之所,只要守卫大厅的弟子鸣锣发出警讯,便可立即获得支援。
在地窖中,日夜守着女神龙的,是两名中年妇女。
她们正是朱磊向郭南风提过的两名“母夜叉”,也正是七星帮选派的“秘密武器”。
“秦氏姐妹”各有一身不俗的武功,长得粗粗壮壮,言行举止十分男性化。
佟国修在小店里向朱磊说的,并不是谎言,这次如果交涉不成,女神龙的确会被玷污。
只不过想动女神龙脑筋的不是陈星而是佟大器。
佟大器为了保持女神龙的“鲜活”,已解开女神龙的穴道,而代之以-副粗沉的脚镣,以便一旦谈判破裂,随时可以大快朵颐。
所以.女神龙虽被拘禁了两三天,除受尽精神上的折磨外,皮肉上倒没吃什么苦头。
秦氏姐妹老大叫秦美花,老二叫秦美如。.两人虽有好听的名字,却没有好看的容貌,她们嫉妒女神龙的花容月貌,所以以言语上,总是酸溜溜的“吃豆腐”。
结果,女神龙除了疲于应付外,还饱受精神威胁。
铁门上有人发出一长两短的叩门声。
秦美花道:“送饭的来了。”
秦美如道:“我去开门。”
她说去开门,并不是去开大铁门,而只是去掀开铁门上的一个约五六寸见方的小洞口,这个小洞口仅容饭菜递进送出。
出现在小洞口外的是张新面孔。
年轻、英俊、满面笑容的马如龙。
秦美如很少见到对她感兴趣的男人,也很少看到有笑容的男人,她虽已年逾不惑,却仍有颗敏感的心。
“你是谁?”她的语气很柔和。
马如龙笑道:“我叫小马,是这儿分舵上的。”
“嗯……小马。”秦美如忸怩一笑道:“你是第一次来送饭?”
“是的。秦姑娘,你肚子饿不饿?”马如龙漂亮的外形,显然就是他的“武器”。
秦美如听了芳心一动,“秦姑娘”这个称呼她已经有二三十年没有听到了,自从她们姐妹过了适婚年龄,别人就统称她们“秦大娘”、“秦二娘”而不名。
秦美如心花怒放,坐在女神龙床侧的秦美花也凑上前来。
“我们姐妹都不怎么饿。”秦美花笑道:“今天晚上有什么好菜?”
马如龙笑道:“帮主体恤两位姑娘日夜看守人犯,备极辛苦,特别叫厨下烤了-只鸡,来慰劳二位,还有一壶窖藏的绍兴酒”
秦美花忍不住欢呼起来,忙道:“这么多酒菜,从小门不好送,我开铁门,你进来。小马,我们姐妹闷在这里好无聊,你陪陪我们,待会儿顺便收碗。”
马如龙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出乎意料的顺利。
然后,在吃喝谈笑之际,马如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疾点两姐妹身上几处大穴。
一直背着大门,朝里睡的女神龙,突然坐了起来。
“小马!快拿锁匙帮我打开脚镣,在秦美花的裤带上找找看。”女神龙精神奕奕的轻声叫着。
马如龙依言照做。女神龙未受穴道禁制,身手矫健如故,她挣开脚镣,跳下床,问道:
“小郭有没有来?”
马如龙道:“当然来了,少了他还能唱戏?”
女神龙道:“他人呢?”
马如龙道:“你先别管他在哪里,他交代你的事,你一定得照他的意思做。”
女神龙道:“他交代了什么事?”
马如龙道:“他不愿见到你再受伤害,要你去灵璧慈云庵跟白玉做伴。”
“什么?白玉已经被他救出来?”
“是呀!”马如龙有点不耐烦地道:“拜托,姑奶奶,咱们还在匪窝里,你少问几句好不好?快走!”
快二更天了,佟大器一个人喝着闷洒,愈喝心中愈烦。
此刻侍候他的,是他的爱妾娃娃,娃娃不会喝酒,只会撒娇。
然而,此刻的佟大器心情十分烦躁,再美丽再心爱的女人,也引不起他的兴趣。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终于高喊了声:“谁在外面?”-
人自屋顶轻轻跃落,在门外恭答道:“三星弟子欧阳光,谨候帮主差遣!”
佟大器道:“去找陈总护法和费堂主他们来一下。”
门外那名三星弟子应了一声是,立刻转身快步出去。
佟大器狠狠的又灌了一杯酒,恨声喃喃道:“奶奶的,今晚上想想真有点邪气,三元客栈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陈星又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娃娃嫣然一笑道:“别紧张了,三元客栈没有消息,不是正便宜了你,好跟那个什么骚女人‘成亲’!”
佟大器皱眉道:“少胡说八道了。”
娃娃冷笑一声,正想要说什么时,忽然脸色一变道:“咦?前面大院子里,那是什么声音?”
佟大器凝神静听之下,也不禁脸色大变。
“好像已经动上了手。”
“百毒帮的人?”
“不可能。”
“那么是谁不知死活,竟敢登门挑战?”
“除了快刀兄弟,还会有谁?”
娃娃目光一直,忽然惊呼道:“欧阳光?”
一名手执长刀的汉子,招着右肩走进来,脸前染着大片血渍,正是适才奉命去大院传书的三星弟子欧阳光。
欧阳光一刀挨得似乎不轻,他咬牙咧嘴,满脸痛苦之色,结结巴巴的道:“帮主……快熄灯……三个恶煞攻进来了。”
娃娃一口吹熄油灯,房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佟大器道:“对方是不是快刀兄弟?”
“大概是……”
“有没有找到陈老总?”
“没有。”
佟大器恨声道:“本帮有了这种总护法,真是倒了八辈的霉。”
娃娃插口道:“快说说前面大院现在的情形。”
欧阳光道:“陈老总不在,情形似乎很糟。”
佟大器道:“我们的人,有两位堂主加七位护法,还有十多个三星弟子,再加上这儿分舵的人手二三十个人,怎会挡不住三个人?”
“我们的战力,要打折扣,因为七位护法只有一位能出战,二位堂主则只有一半的对敌能力。”
“为什么?”
“有六位护法昨天晚上拚酒醉了,到现在还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两位堂主的情形只稍微好一点。”
“他XX的,全是些老混蛋,平常时候,就只知道喝酒、赌钱、玩女人、争薪饷,一旦大事临头,全成了大脓包,烂草包。”
欧阳光道:“帮主要不要过去看看?”
佟大器道:“好,我们走!”
娃娃道:“老爷子,请多保重,如果大势已去,就不妨暂时忍气撤退,将来再找机会报仇?”
佟大器道:“我知道。”
欧阳光已利用这段空档,撕下一片内襟,扎紧肩上创口,领先走了出去。
佟大器已稳了一稳腰间的七星刀,大步离去。
佟大器前脚离开,从屏风后面便悄悄窜出一条黑影。
娃娃正想大叫,嘴巴已被捂住。
“别叫,娃娃,我是陈星。”
“哦?”娃娃显然跟陈星私通,闻言并未挣扎。
“你怎么躲着不出去?”
“那还用说,我是故意躲开的,我想趁这个机会捡个大便宜。”
“什么大便宜?”
“弄个帮主干干。”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阿星,你有自己的心腹自己的势力,万一佟老头有个什么差错,你正好可以捡个帮主过过瘾。”
“真聪明,到时候你娃娃就是帮主夫人罗。”
“你坏死了。”
“更坏的还在后头。”陈星一把搂住娃娃,在她脸上轻咬了一口,道:“我太需要你了,娃娃,平常碍着老头子,我们一直没有好好的乐一下,现在”
娃娃狠狠的拧了陈星一把,娇嗔道:“你真磨人,坏东西!”
“娃娃,乖乖,躺到床上去,我们来进行我们自己的战争这时,前面大院子里的喝叱喊杀声,一阵阵传送过来,如鬼哭神嚎,凄厉刺耳至极。
在这种刺激下,娃娃与陈星的战争变得更激烈了。
惨烈的战争,终于成为过去。
佟家大院又恢复宁静。
三星弟子欧阳光一出大厅,就被帮主指派去找陈总护法。
天已经蒙蒙亮了,三星弟子欧阳光沿着长廊,摸索前行,他踩着血水,跨越尸堆,穿过月洞门,又来到那座后偏院。
他是想回来向帮主佟大器作个交代,他已遵命找遍了整个大院前后各进,但却始终没见陈总护法的影子。
他很快的就找到了佟大器,佟大器倚坐在一棵高大的树根上,整颗脑袋低垂胸前,业已气绝多时。
欧阳光轻轻叹了口气,并不感到如何意外。
他今夜见到的血和死尸太多了。
他自己身上也有血,他自己也几乎变成一具死尸,太多太多的惊骇和惶恐,已使他的知觉近乎麻木。
帮主死了,两位堂主,七名护法,逃的逃,死的死,几十位三星以下的弟子,一大部分逃逸无踪,一小部分陈尸当场。
而那位七星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六星总护法,又去向不明,世事多变,任谁也难主宰命运,欧阳光叹着气离开了佟家大院。
威赫一时的七星帮,是否将永远消失?
一个七星帮的解体,并不代表江湖从此进入太平盛世,就在快刀兄弟步入固镇,打算回灵璧的时候,一个路过固镇的商人,带来一个惊人的悄息。
他说,他是从定远来的,最近儿个月,凤阳、定远一带,经常发生人口无故失踪的怪异事件。
失踪者均为年轻貌美的少女或少妇,使得在这条路上行走的商旅与住民,惊心不已,很多家有女人,尤其是貌美女子的家庭,无不惶惶不安,打算迁地为良。
凤阳精武堂堂主果大树,果老太爷为此大感震怒,刻已悬出千金重赏,誓必缉拿歹徒归案。
赏格悬出之后,天下各地豪杰,闻风云集,都想一显身手,名利双收。
消息在固镇传开,已采购不少日用品,打算雇车回故居重整家园的快刀兄弟,不禁同时一怔。
三人正在一家小酒店用餐,朱磊听伙计说出传闻,脱口道:“我敢跟你们打赌,这准是百毒帮那些杂碎做的好事!”
郭南风道:“何以见得?”
朱磊一咦道:“怪了!你小子喝酒喝糊涂了是不是?你难道忘了百毒帮有种很不好的‘习惯’,专找年轻少女入帮,调教成一批浑身是毒的女煞星?”
郭南风道:“我没有忘,那是过去的事,自从百毒帮换了帮主,就再也没有这种案例,倒是精武堂脱不了嫌疑。”
马如龙拍拍手道:“别吵了,反正咱们又有工作了,我这就走一趟灵璧,要万凤帮维持原状,别回故居,等这件事澄清了再说。”
郭南风也拍手道:“好哇!咱们凤阳见。”
马如龙道;“你们不在固镇等我?凤阳这么大,我到哪里找你们?”
郭南风笑道:“你如果找不到我们,就上精武堂去等,我们一定会去找果老太爷,救人如救火,说做就做,走吧!”
凤阳城里,最有名的玩乐去处叫“摩纳山庄”,最有名的人物是“黑面太岁李亨”。
摩纳山庄,是座规模庞大的赌坊。
在那时候的城市或乡村里,三颗骰子定输赢,是一种最原始也最大众化的赌法。
一个当庄,大伙儿围着海碗下注,下了注的,不论多寡,就有权掷骰子比点数,骰子在碗中滴溜溜旋转迸跳,赌徒的心则在胸中怦怦跳动。
骰子一停,有人狂喜大叫,有人破口大骂,什么样的丑态怪状,什么粗口脏话,在这里都可以听到看到。
这些赌骰子的赌徒,十九来自低入息和劳动阶层,他们的赌注不大,却为赌坊制造了一股热烘烘的气氛。
同样的,在三颗骰子不断起落滚动中,他们也为自己制造了不少犯罪和破碎的家庭。
庞大个儿今天的手气不错,半个时辰的骰子掷下来,他已掷出四个“豹子”,七个“四五六”,连吃了十多把“通”。
其实,早在去年年底,庞大个儿的赌本就精光了。庞大个儿今天掷骰子的赌本,是给他老婆两大巴掌,打开女人衣箱,翻出一副银镯子,去当铺押来的三吊钱。
平常手气背的时候,这三吊钱,三两把就跟别人姓了。
但今天情形不同,半个时辰下来,不仅青钱装满了两大口袋,居然还收进了几块碎银子,好几个输家嘴里已开始不干不净了。
“奶奶的,这是什么狗屎运,吃了一把又一把,就像玩假的一样。”
“王八赢钱,霉运走一年。”
庞大个儿这下可火大了,他赢了钱,你操他祖宗十八代,他都不会在乎,但是如果有人咒他的赌运,他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喂!癞子!”庞大个儿抬头在人丛中找到了放冷箭的赖狮,怒声道:“你说谁会霉运走一年。”
“我说的是王八,你如果认为长得像王八,就是说你。”赖狮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青人,开了一家豆腐店,经营的虽是软货,脾气却硬得可以。
他的豆腐店开在东势里附近,尽管生意不错,入息却极有限,他在八把骰子中,抓了三把“么二三”,其余几把,也都是些“二”“三”郎当头,“四”以上的点子,一把都没有掷出过。
八把骰子,他大概输了两吊钱左右。
中等人家,输上个三两吊钱,说来并不是个大数目,不过,这些钱若是以豆腐块子来计算,就无法不叫这个头顶有几个癞疮的豆腐店老板不痛心了。
他的豆腐零卖一个小钱一块,一次买四块,还得奉送一块,试问,要赚回这输掉的两吊钱,他得卖多少块豆腐才赚得回来。
庞大个儿这下更火了,“喂!癞子!”他桌子一拍,两手叉腰道:“我XXXX祖宗十八代,你他XX的到底输不输得起?”
“就算老子输不起,你又怎么样?”癞狮也叉起双手。
桌旁那些输家,深恐一家独赢的庞大个儿,藉故歇手开溜,这时连忙七嘴八舌的从中劝解。
“好啦!好啦!大家少说一句,不就没事了吗?大家都是老街坊了,奶奶的,吵吵吵,有什么好吵的?”
“就是说嘛,来来来,我们继续玩。”
“玩,玩,玩你娘的头!”庞大个儿排开众人,冲向赖狮:“癞子,我XXXX祖奶奶的,你过来,让我看看你像谁的老子。”
赖狮严阵以待:“谁喊我老子,老子就是谁的老子。”
庞大个儿一拳捣过去:“我是你老子的老子,我揍你这个龟孙子。”
赖狮不肯示弱,两人登时砰砰地扭打起来。
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个人打架,是很受欢迎的,众赌徒玩不成骰子,立时一致转为替两名扭打者呐喊助威的观众。
“干得好,打,打,用劲,对!”
“捏他脖子!”
“撞他肚子!”
“对对对!扭他胳膊,用力扭,用力呵!”
大伙儿又叫又笑,鼓掌顿足,不断吆喝,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向着谁,事不干己,不如隔岸观火,甚至火上加油,也是一种残忍的乐趣。
“庞大个儿该受点教训!”
“赖狮也不是好东西……”
很明显的,他们只是在凑热闹,瞎起哄,无论是谁打赢了,或是被打伤了,他们都一样会觉得刺激、有趣。
庞大个儿和赖狮是两个不会武功的粗人,拚的全是笨气力在地上翻过来滚过去,看久了就没有什么看头了。
就在众人意兴阑珊之际,忽然哗啦啦一声,-把又-把的青铜钱,突从庞大个儿的身上滚了出来。
众人一声欢呼,纷纷上前弯腰捡拾。
“那是我的钱,不许捡!”庞大个儿大叫。
赖狮被压在地上,正想挣扎到上面来,听到这一叫,连忙以双手搂紧庞大个儿的脖子。
“你们快拾!”他高声叫:“我勒住他的脖子,他爬不起来的。”
庞大个儿又急又气,大吼道:“喂!你们是强盗,还是土匪?谁再捡我的钱,我操他祖宗十八代。”
捡钱的人,你争我夺,抢的不亦乐乎,没人理会他的吼叫。
“我XXXX祖宗三十六代!什么你的钱?嘿嘿!放屁!”
“我输了一吊多,还没捡到三成。”
“癞子,掏他袋子。”
“对!癞子,那都是咱们的钱,你掏他荷包,我们晚上请你喝酒。”
就在大伙儿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从大厅中快步走出来一名短衣汉子,大家认得他是黑面太岁李亨的贴身保镖之一:斗鸡眼杨雄。
众赌徒晓得这位杨二爷的厉害,一个个顿时鸦雀无声,纷纷后退让路。
斗鸡眼走上前去,不分青红皂白,抬起腿来,狠狠的一人给了一脚。
庞大个儿和赖狮打了半天都没有打出个名堂来,现在一个人挨了斗鸡眼一脚,却全忍不住像宰山猪似的惨叫起来。
“你们这些乌龟王八蛋,为了几个铜钱,就像狗抢骨头似的,咬得满地翻滚,你们骨头贱,不要脸,也得想想这是什么地方,摩纳山庄容得你们撒赖放刁?起来,统通给我滚!”
庞大个子和赖狮乖乖的忍痛爬了起来,两个衣服都被扯破了好几处,脸也都淤青泛紫带血痕,看起来极为狼狈。
庞大个儿想在地上找钱,但地上除了一些果皮纸屑,那还有半个子儿?他觉得自己很委屈,急着向斗鸡眼诉苦:“杨二爷,他们抢我的钱……”
“滚你妈的蛋!”斗鸡眼不容分说,当胸又是一拳:“你他妈的再噜嗦,我就叫你躺在门板上抬出去!你说,你滚不滚?”
庞大个儿哪还敢多说半个不字,赶紧一颠一拐地走了出去。
赖狮看看情形不对,也悄悄的脚底抹油,溜出了山庄。
庞大个儿平常靠卖点瓜果零食维生,经过刚才这一架,大赢家变成了大输家。
赖狮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结果除输了两吊钱不算,还赔了一件新短褂,以及换来满身伤痕。
看样子,他今后除了多磨几升豆子以外,还要勤劳早起,多做点生意,以弥补这场损失了。
这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对摩纳山庄的赌客有没有什么影响?一点影响都没有。
庞大个儿和赖狮离去之后,新庄家马上产生,骰子又在海碗里旋转迸跳,呼“么”喝“六”,脏话不绝,喧闹热烈如故。
大门进出的赌徒,不但未见减少,反而愈来愈多。
巳牌时分,摩纳山庄来了一名青年汉子。
这汉子相貌英挺,双目炯炯有神,一身粗布短装,无论从那方面看,这汉子都不像一名赌徒。
他不是赌徒,他是郭南风。
郭南风一进大门,便轻车熟路的进了专赌大输赢的大厅。
刚才掷骰子的地方,与大厅尚有段距离。
大厅里有三张赌台,赌的都是牌九,两边的两台,由客人当庄,赌坊派人当助手,一庄一百两银子,超额不赔。
下家押注,满五百文抽二十五文头钱,庄家满庄,银子七两。
中间的一台,则由赌坊当庄,不限注,不满庄。
从早到晚,赌坊由四组正副庄头轮番上座,你要押多少,赌多久,都可以。
这种赌法,赌起来过瘾,输赢之快,不在语下。
郭南风在大厅中转了几圈,最后终于在中间这一台旁停下。
由于这张赌台的赌注虽没有“上限”却有个“下限”,任何一注,不得少于纹银五两。
所以,大厅中尽管闹哄哄的一片人头,这张赌台旁边却只站着五名赌客。
郭南风站在庄家对面,这时以指节骨敲着天门的位置道:“我押天门,五百两。”
看庄的立即大声喝道:“好!天门五百两。”
这位看庄的二爷,名叫苗大龙,是个粗喉咙,他这一声吆喝,如春雷乍绽,登时引来大厅中近百双惊疑不定的眼光。
每个人的眼光中,都好像带着疑问,一注五百两?是哪位豪客的大手笔?而看庄的苗二爷,也在一声吆喝后,脸色一变,五百两押天门,可是银子在哪里?郭南风微笑道:
“身上没有带现银。”
苗二爷连忙赔笑道:“银票也可以。”
郭南风又笑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封套,手腕轻轻一挥,封套平平飞出,就像有灵性似的,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苗二爷曲指待接的左手虎口里。
摩纳山庄的正副庄头,都是会家子,郭南风露的这一手气功,外行人看了没什么,瞧在两个行家眼里,却不由暗暗吃惊。
郭南风指指那封套道:“麻烦贵庄兑一下。”
苗二爷迅速打开油纸封套,看清之下,脸色又是一变,他看完封套里的信笺,立即转身招来一名巡场的短衣壮汉。
“这位大爷要兑银子,快送进去东家批一下。”
摩纳山庄主人黑面太岁李亨,天下是靠一把虎头太岁刀砍杀出来的。
他是个大字识不了几个的大老粗,所以,他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少不了一位师爷。
师爷姓刘,跟着黑面太岁多年,早巳摸熟了老东家的脾气,因此,当他接过信笺,便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出来。
“字付亨贤弟:希见字即付来人纹银一万两整!大树。”
短短的二十一个字,刘师爷很快的就念完了。
黑面太岁真正听清楚的,其实只有六个字纹银一万两整。
他拔下旱烟筒,干咳了-声道:“是谁这么嚣张,要我付银子?””署名大树,应该是果老太爷。”
“谁?果老太爷?”黑面太岁突然跳了起来,道:“既是老太爷写来的,你怎么不早说?”
刘师爷不敢分辩,赔着笑脸道:“是的,咳咳……东家意下如何?这笔银子是否照付呢?”
黑面太岁道:“付,付,当然要付。”
他转向那名巡场汉子道:“来人呢?”
“在大厅。”
“在干什么?”
“押牌九。”
“押牌九?”黑面太岁一怔:“拿我的银子,在我的场子里押牌九?”
刘师爷轻咳一声道:”东家,这笔银子是果老太爷付给他的,我们不过是转一转手而已,他高兴怎么花,是他自己的事,我们何必多管闲事?”
黑面太岁一怔,接着敲敲脑袋,改口笑着点头道:“对呀!他就是一把将银子押光了,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赶快去,拿去账房换庄票。”
那巡场汉子应了声是,正待离去,黑面太岁忽又喊住他问道:“来人姓什么?多大年纪?
生作什么样子?”
巡场汉子道:“不知那人姓什么叫什么,他是个年青英俊的帅气小子,两跟炯炯有神,好像很有一身武功。”
黑面太岁点头道:“好,你去吧!”
黑面太岁对自己的处理,似乎很得意,点头笑道:“唔!准错不了,一副就是一万两,准是老太爷新雇的秘密杀手!”
刘师爷不忍扫黑面太岁的兴,心里疑云重重,却不便开口。
黑面太岁洋洋得意地道:“你怎么了?你认为我处理得怎么样?”
刘师爷皱眉道:“我们也许太草率了,这也许是个骗局。”’黑面太岁道:“就算骗局,我也一样照付不误!”
“为什么?”
“好,我来慢慢说给你听:就拿刚才那张字条来说,只有两种可能,不是真的,就是假的,对不对?”
“对!””条子是真的要付,是假的要不要付?”
“不付。”
“学问就在这里了。”黑面太岁道:“你可不可以证明字条的真假?”-“不能证明。”
“能不能差人快马立即送去给果老太爷本人验看?”
“这样做好像怀疑果老太爷的交代,也不太妥当。”
“这不就结了,就算是假的,我们也非付不可。”
“噢?”
“因为这张条子,我们早晚要送到精武堂核账对不对?”
“对!”
“就算果老太爷没有写这封手书,他也不会迁怒于我。”
“嗅?”
“他会说:李亨那个家伙,头脑是不怎么灵光,但对我果某人,却是一片忠心,表里一致。”
“东家说的一点不错,这里面学问太大了,老朽以后还得多向东家学习才是。”
一万两银子兑出来,大厅中各赌台的正副庄头,以及那些赌徒们,全都对郭南风刮目相看。
郭南风押的天门,第一把开出一副“人九”,第二把开出一对梅十,他注子没动,五百变一千,一千变两千,两把净赢一千五百两。
第三把,庄家催注,郭南风收起银票,笑笑道:“一翻两蹬眼,输赢凭运气,能赢不算好汉,会收才是英雄!在下不想玩了,行不行?”
苗二爷脸色发白,额头已冒出点点汗珠,但仍赔笑道:“太爷说哪里话?只有强奸,没有逼赌,输输赢赢家常事,以后还望您大爷多多捧场!”
郭南风在台面上留下一百两银子,这是赌场,他懂规矩。
然后,这位来头奇大,手气奇佳的郭南风,就在未报姓名却获得无数双羡慕眼光恭送下,带着一万一千四百两万发银庄十足保兑的银票,走出了摩纳山庄。
在凤阳最大的第一客栈里,朱磊跟马如龙正在房间里等郭南风。
朱磊并不知道郭南风去干什么,刚赶来的马如龙,是朱磊在官道上拦下的。
马如龙述说去找万凤帮,解释情势的经过,朱磊静静听着,认为眼前也只好委屈万凤帮了。
郭南风回到客栈,三人见面,都很高兴。
郭南风尤其高兴:“开春第一功,纹银一万一千四百两。”
郭南风掏出银票,使朱磊、马如龙看得目瞪口呆。
朱磊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才不过出去转了一两个时辰,就弄来这些银子?”
郭南风不想吊两人胃口,一五一十地说出始末。
马如龙欣喜道:“有这笔钱就好办了,咱们灵璧万凤帮庄院‘正好需要大力扩充,以便收容更多贫苦无依的孤儿,蒋素芬正愁无法周到照应更多孤儿而伤神,哈,想不到小郭你轻描谈写的几个字,就能有这么大的收获。”
郭南风笑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明天还要走一趟精武堂。”
朱磊道:“干嘛?你想自投罗网?”
郭南风微微一笑道:“我认为这一带失踪少女的案件,跟精武堂绝对脱不了关系,所以,今天我讹来的这笔银子,即使果大树知道,也不敢声张,明天我去精武堂,是要向果大树预支那笔赏金。”
马如龙双目圆睁道:“你胆子真大。”
郭南风道:“我们要让更多的孤儿就学就养,就必须筹足更多的资金,不管果大树是不是涉嫌,我都有法子领到那笔赏金。”
马如龙道:“什么法子?”
郭南风道:“容我卖个关子,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精武堂堂主果大树果老太爷事业成功,誉满关洛,完全仰仗他有一位文武兼备,智计过人的师爷。
这人名叫白诗礼,出身不说,年约四旬,皮肤白净,五官端正,有书卷气,精武堂上上下下都喊他白老爷,果老太爷则昵称他小白。
白诗礼在精武堂虽然是位能呼风唤雨的人物,但在凤阳城里并不出名,这是他的聪明处,因为他不愿为自己出风头,而掩盖了果老太爷的光芒。
为了报答他的这份忠心,以及他对精武堂的贡献,他在精武堂的地位、身份非常特殊,果老太爷的书函,他可以代拆代行,堂里的财务收支,不论数目大小,他都有权作主批示,事后,果老太爷从未说过一句闲话。
果老太爷姬妾虽多,却无一男半女,如果说白诗礼将是老太爷百年之后的继承人,一定无人怀疑。
基于这份微妙的关系,老太爷爱护小白,小白为精武堂尽心,自属理所当然。
第二天,精武堂的养心斋里,坐着一个脸色张皇的黑面太岁李亨。
精武堂后院的养心斋,是精武堂内十多处禁地中的禁地,占地不下亩许的养心斋里,复道纵横,机关密布,是果老太爷秘密安置新宠以及得力部属密商大计的地方。
平时除了师爷白诗礼,大总管金富贵,以及布置在凤阳城里,几处生财场所的爱将之外,阖堂上下,非经传唤,谁也不敢轻越雷池一步。
摩纳山庄的黑面太岁,由于赌场经营得法,每年均为果老太爷赚入一笔可观的财富,所以,果老太爷特许爱将黑面太岁进入养心斋。
黑面太岁李亨心里彷徨不安,原因是,他昨天代付的那一万两银子,事后回想,愈想愈不对劲。
偌大的一座精武堂,难道连一万两银子也拿不出来,还要派人到他那里代付?更可疑的是:果老太爷为人行事,一向小心谨慎,精武堂蓄养杀手,对外是个大秘密,为了支付杀人费用,老太爷隐瞒都来不及,又怎会亲笔作书,留人笑柄?只怪他脑筋塞了豆渣,才会贸然付款。所以,他一夜没睡好,天一亮,就急匆匆的赶来了,现在,茶碗底下,他掏出那封手书来。
果老太爷将纸条交给白诗礼,因为他也是个大老粗,与黑面太岁相去无几。
“有人冒堂主的名义,要李庄主支付一万两银子。”白诗礼告诉果老太爷。
果老太爷立即望向黑面太岁道:“你付了没有?”
“付了。”
果老太爷转向白诗礼道:“谁的笔迹。”
“很陌生,看不出来。”
果老太爷再转向黑面太岁道:“一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你在支付之前有没有问问对方的来历?”
“没有。”
“为什么?”
“我看到上面是老太爷的署名,就支付了,因为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相信在这座凤阳城里,有人敢冒用您老人家的名号。”
果老太爷点头,黑面太岁说得很对,这种事情以前没有发生过,身为精武堂的一名忠诚部属,实在没有理由对老堂主的手谕怀疑。
“那人多大年纪?生成什么样子?”
“大约三十岁,眼光奕奕有神,武功似乎不错,身材健壮,彬彬有礼。”
其实,黑面太岁并没有见到郭南风,这是他事后从巡场伙计口中问来的,但这一点,他必须隐瞒,否则就未免显得他太马虎迷糊了。
果老太爷转向白诗礼:“三十岁……难道会是快刀兄弟?”
白诗礼点头道:“很有可能,汪八爷送的快信中说,快刀兄弟已经离开固镇,往凤阳而来,要调查少女失踪的案子。”
果老太爷转向黑面太岁,点头道:“好,你回去吧,一万两银子小事情,这也怪不得你,以后小心点,别再出岔子。”
黑面太岁如获大赦,赶紧鞠躬、称谢离去。
黑面太岁刚走,大总管金富贵匆匆走进来。
“报告老爷子,快刀兄弟中的郭南风,说要来绐堂主请安,商量一点事情,老爷子要不要见他?”
“好个大胆的混账东西!他霸着女神龙不放,这会儿又不知把女神龙藏到哪儿了,我正想找他算账,他倒找来了!昨天冒领了一万两银子,这会儿倒还敢来。”果老太爷完全失去平常的严肃正经,破口大骂。
白诗礼道:“老爷子别生气。”
果大树吹胡子瞪眼睛道:“我能不生气?”
白诗礼道:“他是来请安商量事情的,老爷子一向受人敬仰,不能轻易发脾气,再说,摩纳山庄的后台老板是谁,没有人知道,万一传扬出去,对精武门的声名也不相宜。”
果老太爷对白师爷一向言听计从,无论这位师爷提出什么主张,他都觉得比自己想到的更高明。
既然白师爷不主张翻脸,他当然不再坚持。
“来,小白,我们一起出去。”他抓起旱烟筒,站了起来道:“快刀兄弟一个比一个精,实在不好对付,到时候你得替我多多留意,别叫他们逮到咱们的短处。”
果老太爷带着师爷白诗礼,大总管金富贵,走进前院花厅。
郭南风与果老太爷例行一阵亲热的寒喧,互通姓名,直道久仰。
郭南风喝了一口茶,笑道:“一向久闻老爷子扶孤济贫,仗义行侠,今日一见老爷子风采,让在下觉得老爷子果然实至名归,令人景仰。”
果老太爷打着哈哈道:“好说,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凡属积功德的事,我从不后人。”
郭南风道:“眼前就有件功德,盼老爷子襄助一二。”
果老太爷头皮发麻,气得五内如焚,却不得不装出和葛的笑容道:“什么功德?只要我精武堂办得到的,那还有什么话说?”
郭南风抱拳道:“灵璧万凤帮,是个收容孤女的地方,目前想扩大收养人数,救济更多贫困,所缺的就是经费”
果老太爷道:“你们要建收养孤儿的场所是件天大的好事,需要的赞助不在少数,这样吧!我就捐一万两银子好了。”
郭南风连声称谢。
果老太爷立即转向大总管金富贵,叱喝道:“快去账房上打票子啊!还愣在这儿干什么?”
大总管应了一声是,正拟离去,郭南风忽然道:“金总管请留步!”
金富贵停步道:“郭大侠还有什么吩咐?”
郭南风转向果老太爷道:“听说精武堂悬了一千两黄金的赏格,希望能迅速侦破定远、凤阳一带年轻妇女无故失踪的案件?”
果老太爷点点头,微现怒意道:“是的,盗贼也实在太嚣张了,只要我果大树还有一口气在,即使耗尽基业,也容不得任何淫徒在地面上如此胡作非为!”
“这事发生多久了?”郭南风问。
“四五个月。”果老太爷答。
“精武堂有没有派人去查访?”
“查访过了。”
“结果怎么样?”
“歹徒作案手法俐落,显示武功很高,事后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目前有哪些武林同道参与擒凶工作?”
“有很多,就我知道的有巴东双矮兄弟,百步擒龙贺立,草上飞方正等人,他们四处查访,相信淫贼应该无所遁形才对。”
郭南风笑道:“如果晚辈与两位义兄也想凑一脚,老前辈意下如何?”
果老太爷大笑道:“啊哈!真的!那太好了!”
郭南风笑道:“前辈认为快刀三兄弟力足胜任?”
果老太爷竖起大拇指道:“当然!当然!快刀郭南风、无常刀朱磊、追风刀马如龙,都是一时俊杰,身手矫健,无人能及,只要快刀兄弟出面,还有什么话说?连老夫都敢拍胸脯担保,只要快刀三兄弟出马,案子在一个月内准破无疑。”
郭南风笑着点点头道:“好!就以一个月为限,快刀兄弟保证破获此案,逾期不破,甘受议处。”
果老太爷用力拍着郭南风肩膀,哈哈大笑,不住竖起大拇指,亲热得不得了。“真有你的,小老弟,祝你马到成功!”
郭南风目注果老太爷,笑着道:“前辈既然对晚辈兄弟如此有信心,是不是可以让晚辈预支那笔赏格,也好让万凤帮早日扩建房舍,安养孤雏?”
果老太爷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郭南风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不禁微微一怔,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诗礼从旁大声打哈哈,喝彩道:“好哇!好个快刀郭南风,真是‘霹雳手段,菩萨心肠’!别人争取赏格,是为了后半辈子的享受,快刀郭南风却是为了孤雏请命!真令我白某人佩服!”
果老太爷经白师爷如此一说,如自梦中惊醒,连忙也跟着大打哈哈道:“怎么样?哈哈哈!我常常听说快刀兄弟胆识高,武艺强,现在才知道传言不虚,哈哈哈……”
结果,前后不到半个时辰,仅凭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郭南风就如愿以偿,从精武堂取走了三万五千两银票!这种事若是传扬出去,谁会相信?恭送郭南风离去后,果老太爷重新回到后院养心斋,这位叱咤风云的堂主紧绷着脸,猛吸旱烟,心情相当沉重。
“加上摩纳山庄的那一笔,前后一共四万五千两!”果老太爷皱起眉头,喃喃地道:
“这个臭小子,我操他祖奶奶的,就像把老夫吃定了似的,想想真叫人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白诗礼轻叹道:“若只是到此为止,花掉这笔银子,倒也算不了什么,我担心的是以后再这样下去,像个无底洞.如何了局?”
果老太爷大吃一惊,脱口道:“你说什么,除了这一次,还会有以后?”
白诗礼苦笑道:“姓郭的小于昨天刚在摩纳山庄敲了一笔,前后不到十二个时辰,今天虽然又找上门来,东家认为他倚仗的只是一股蛮勇?”
“不然他小子仗的是什么?”
“仗的是他们兄弟清楚我们精武堂的秘密!”
“嗯看样子是有点像,要不然他怎么那么有把握,敢以老夫的名义向摩纳山庄诈骗银子。”
“他预支赏格的原因也差不多。”
“你说什么?”果老太爷这次意外的几乎跳起来:“你意思是说,小子早已看出人口失踪案件与本堂有关?”
白诗礼神色凝重地缓缓点头道:“是的,依我看,黑玉青和万人屠两人在固镇无故失踪,可能就是中了快刀兄弟的圈套,精武堂的秘密,也很可能就是从这两个身上泄漏出去的。”
“那么,你认为快刀兄弟真的破得了这件案子?”
“当然破不了。”
“为什么?”
“只要我们立刻停止一切活动,已经发生的案子,一点破绽也没有,他们到哪里去找证据?”
“那么,郭南风自己设限一个月,到时候又如何向老夫交代?”
“他算定了东家到时一定不会追究这件事。”
“只要没有证据落入他小子手里,为了杀杀他小子的威风,老夫为什么不向他追究。”
“诗礼认为东家不宜追究。”
“为什么?”
“因为郭南风兄弟有三个,合作无间,很难个个击破,他们跟巴东双矮、百步擒龙不同,到时候万一大家扯破了脸,快刀兄弟联络其他道上人物,一起闯进养心斋,就惨了!”
果老太爷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像瘫痪似的靠在虎皮软椅上,烟锅里早就没有了火星了,但仍在叭哒叭哒的吸个不停。
他本想跟小白一起进入密室,跟那些掳来的娘们好好作乐一番的,现在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小白!”他拔下旱烟筒,望着白诗礼道:“在这件事情上,你得好好想个妥善的办法才好,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把任何人放在心上,现在细想起来,这三兄弟的确是既可怕又难缠的人物,如果听任他们三人在凤阳城张狂下去,迟早要闹大乱子的。”
白诗礼稳定而平静地道:“要处理这个头痛的问题,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杀!”
果老太爷又气了:“是你去,还是我去?”
白诗礼道:“本堂的杀手虽多,却不能出面,只有找外人一途。”
“找谁?”
“贾龙发。”
“贾和尚?”
“是的,我们立刻派人四下寻找贾和尚行踪,他是个狂妄自大的人,从不隐蔽行踪,只要稍稍打听就知道了。”
“有你的!”果老太爷大喜,抚掌笑道:“那就快着手进行吧!”
凤阳西郊,有座小市集。
集上有家建筑简单,占地却极广的顺风客栈,这家客栈最大的特色是食宿方便,价格低廉。
顺风客栈的前面是座大店堂,后面一道围墙,分隔成两座大院子。
有骡马车辆的客人,歇左院,没有牲口和大件行李的客人,歇右院。
右院的庭院较小,但客房却比左院多一倍,前后共分三进,约有七八十间。
在这家顺风客栈右院最后一进,住了很多长期旅客。
在某些地方,这种旅客,多为生意失败,或因健康欠佳而无法成行的异乡人,一般说来,生活都很艰难,不仅缴不出房租有时甚至连最起码的一日两餐都成问题,而这家客栈的长期房客,情形却不一样。
他们不仅不需要缴交房租,日常生活享受,也比大多数人来得舒适充裕。
他们终日无所事事,进出自由,有时各行其是,有时三五成群,喝酒、赌钱或是逛窑子,从不为金钱发愁。
他们能过这种好日子,是因为他们都具备了一项秘密的特殊身份,他们都是精武堂中的人。
由于他们很少跟精武堂的人接触,在顺风客栈住的又是最后一进,所以,除了店里伙计,平时很少人会留意他们的行动。
这些精武堂的秘密杀手,有个代号,叫做“食人族”。这支杀手队伍,共有二十五人,成员极为复杂,但却是精武堂杀手中的精华,甚为果老太爷和白诗礼所器重。
“食人族”之所以有优异的表现,是因为他们有一个精明的首领。
这位首领名叫方烈,是个擅使飞镖的苗人,他平日沉默寡言,一旦发下命令,无人敢不遵守。
现在,他那间收拾得十分整洁的客房里,坐着三个人,这三个人的外号分别是:电光、石火、毒蛇。
电光三十几岁,身材瘦小,眼窝深陷,眼珠乌溜明亮善使一支尺半长的狼牙刀,出手奇准,百发百中。
石火胡人,四十出头,头上经常缠着一块脏兮兮的白布,肤色焦黄,鼻粱高耸,擅施毒物,筋骨结实,一套大力金刚拳,劲能碎人穿墙,无人敢撄其锋。
毒蛇二十三四岁的俊小子,眉目清秀,肤色白嫩,很少佩带兵器,他擅长的是大小擒拿、兰花拂穴手、错骨分筋法、无论武功多高的武林人物,只要一时疏于防范,都难免会被他那柔若无骨的手指头,于举手投足间,摆布得动弹不得。
这三个人,都是食人族的人,也是这次一连串女子失踪案的执行者。
如今,方烈将他们喊来,三人都以为又有了新使命交代,但方烈却只告诉他们:“马上有人要来,大家坐坐。”
没隔多久.一个人慢慢地踱进了这个房间。
来的是师爷白诗礼。
四人的目光都露出了礼敬之色,但没有人起身打招呼。这是他们之间约定的规矩,以防在大庭广众之下见面时,因习惯使然,不自禁出声招呼,而露出马脚。
白诗礼慢慢坐下,燃起一袋旱烟,慢慢吸了几口,然后望向方烈道:“现在就停止一切行动。”
方烈点点头。
忽然有人轻叹道:“真可惜!白师爷的命令如果再延一天就好了。”
方烈目光一扫,停在毒蛇脸上道:“不许放肆!”
白诗礼神色一动,笑道:“如果再延一天,会有什么好处?”
毒蛇露出兴奋之色道:“如果再延一天,属下就会让白师爷和老东家看到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人在何处?”
“陈家坝子东的大池边。”
“既有这等尤物,何不早说?”
“属下昨天傍晚才发现的。”
“对方家中人口怎么样?”
“爷爷、寡母、小弟,以及她自己,共计四口。”
“大约多大年纪?”
“十六七岁。”
“那妞儿真如你所说的这般标致?”
“属下可以拿脑袋担保,无论身材、容貌、气度,都美得无法形容,至少到目前为止,房头上那些姑娘们,还没有一个足堪比拟。”
“跟你们去年年底送去的秀玉姑娘比起来怎么样?”
“若是认真比起来,秀玉姑娘只配当她的丫头。”
“你这话不嫌夸张点了?”
“属下不会跟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这姑娘叫什么名字?”
“陈美玲。”
“陈美玲?”白诗礼沉吟着,缓缓转向方烈道:“方兄意下如何?”
方烈垂下目光,恭谨地道:“一切听凭师爷做主。”
白诗礼又转向毒蛇道:“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们,快刀兄弟已经找到凤阳来了,而且,他们已向老东家预支了那笔赏格,我要你们停止活动,便是因为快刀兄弟都是难缠人物。”
他稍稍顿了一下,继续盯着毒蛇道:“你不妨再仔细考虑一下,我的命令可以延长到明天天亮后执行,现在就看你是否有把握不误事?”
毒蛇不假思索地道:“属下有把握,决不会误事,属下已将地形踩探清楚,三更之前,一定可以得手,这次只要电光一个人接应就行了!”
白诗礼眨眨眼,目注毒蛇道:“你方才有没有听清楚,我提到的是快刀三兄弟?”
“听清楚了。”
“你仍然有把握办好这件事?”
“是的。”
“好!”白诗礼点点头道:“你跟方头儿再斟酌一下,三更后,老地方,我会在密道入口处布置接应。”
大地一片漆黑,二更时分,陈家坝子附近,悄然出现两条人影。
他们一先一后,正以无比轻灵的速度奔向三间茅草屋,两人正是精武堂的“食人族”中的“电光”和“毒蛇”。
三间茅草屋,一明两暗,陈老头和小孙子睡在左边卧室,陈美玲则跟寡母睡在右边的一间房中。
这个时候,乡下穷苦人家,早已就寐。
毒蛇先以小喷壶浇湿柴门两边上下的门窝子,才再以铜片拨开门闩,轻轻推门而入。
对付一户只有老弱妇孺的乡下人家,他们本来用不着如此小心,但为了白师爷郑重交代在先,他们不得不格外小心。
进入堂屋后,毒蛇又以同样手法弄开右首卧房,再慢慢再摸向那张大床。
他的手指柔软细嫩,触觉极为灵敏,尽管房间里一片漆黑,他自信仍不难凭双手轻微的抚摸,分辨出屋中情形。
他先摸到的,是个高高隆起的棉被,沿着棉被摸向床头他摸到的是男人的胡楂子,他大吃一惊,心头怦地一跳,突然将手缩回,正当他惊疑不定的时候,一条粗麻绳,突然出其不意的缠住了他的一只小腿。
毒蛇急忙弯下腰去,想迅速制服那个向他下手的人,可是他的动作比暗中那人慢了一步,麻绳猛然一抽,他重心不稳,双腿前滑,人往后仰,登时咚的一声,掉了个元宝翘。
然后,就像捆乳猪似的,他的双腿、双手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床上的那人道:“捆好了?”
屋里忽然有了灯光,朱磊拍拍手,笑道:“我已经好久没有玩过这种游戏了,我十七八岁时,曾经在牧场工作过,对捆牛羊马猪很有心得,想不到今天会来捆一条蛇?”
床上坐着的是马如龙,听完朱磊的话不禁大笑。
两人把绑得像牲口的毒蛇抬进堂屋丢下。
郭南风从堂屋门外走进,笑道:“好不好玩?”
朱磊道:“当然好玩,权充了一次牛仔。”
毒蛇当然已看出着了快刀兄弟的道儿,紧闭双眼,一言不发。
郭南风道:“阁下怎么称呼?”
“哼!废话!”
“哼是什么意思?废话又是什么意思?”
毒蛇说道:“你们刚才不是说捆到一条蛇了吗,还问个鬼?”
郭南风噢了一下,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原来你是毒蛇?”
毒蛇恨声道:“是又怎么样?你又不会放我走!”
郭南风道:“你如果坦承掳劫良家妇女的案子是你跟你那倒在门边的同伴干的,我们就决不为难你们。”
毒蛇道:“真的?”
郭南风道:“我们预支了精武堂的赏格,打算把你们送到精武堂,并且,我希望你说出目前失踪妇女的下落,至于你们该如何处置,还要让果老太爷裁夺。”
穴道受制,倚在门边的电光闻言,突然睁开眼皮,在失望中仿佛找到一点希望。
毒蛇心中的激荡,更是难以言喻。
送到精武堂让果老太爷处置?那真是阿弥陀佛,太好太好了!但是,他虽明知那批美女目前都在养心斋中,却不敢在言语之间,将这件案子跟精武堂扯上任何关系。
否则,他即使被送回精武堂,仍是死路一条。
郭南风道:“那些妇女被你们藏在什么地方,我并不想深究。”郭南风轻咳了声:“我现在最关心的,是用什么方法才能使他们一一获释回家。”
毒蛇沉吟道:“这个嘛”
那些掳来的妇女,全在精武堂,他要用什么方法去通知精武堂放人?就算通知到了,果老太爷,会不会听他的?郭南风笑道:“离天亮还早,不急,你先想想看,要用什么办法放人。”
毒蛇忽然有了主意:“这样好了你可以去通知我的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在那里?”
“我们不能泄漏他的身份。”
“那要如何通知?”
“你们可以去西郊顺风客栈找一个叫铬头的伙计,要他转达我的意思。”
“你那朋友接到讯息后,就会放人?”
“应该如此。”
“好!就这么办!”郭南风居然一点都不怀疑:“等天亮后,我送你跟电光去精武堂交差,另外派人去顺风客栈联络。”
毒蛇暗喜,但没有表示出来。
郭南风含笑道:“我派人去顺风客栈,将如何向那个狗头伙计表明身份?”
毒蛇道:“说是花二少吩咐的,他自然就明白了。”
风和日丽,是个好天气,但果老太爷却突然病了,谢绝会客。
果老太爷是熬夜等到三更,不见毒蛇、电光回来,才猛然间气血上涌,使得本已有心悸旧疾的他,一下子便卧床不起。
所以,当郭南风和马如龙、朱磊押着“电光”和“毒蛇”两人到达精武堂时,在花厅接待他们的,是师爷白诗礼,而不是果老太爷。
白诗礼只向两人问了三句口供,回答的都是毒蛇。
“过去的八件绑架案,都是你们干的?”
“是的。”
“不是受人指使?”
“不是。”
“被绑架的那些妇女,如今人在哪里?”
“我们已经要郭大侠派人通知一个常住顺风客栈的朋友,他得到消息后,一定会放人的。”
白诗礼点点头,表示讯问已毕,接着转向郭南风道:“依郭大侠之意,这两名采花淫贼,应该如何应置?”
郭南风含笑抱拳道:“郭某人捉贼,只是为了赏格,赏格既由精武堂悬出,这件事理应由贵堂全权处理。”
白诗礼又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一句管事,去账房取来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交给郭南风,作为辛苦擒贼的车马费。
郭南风含笑接受,并请白诗礼转达他对果老太爷身体违和的慰问之意,然后,一行三人便称谢告辞。
郭南风等人一走,花厅里的气氛立刻改变。
白诗礼带着责备的语气,问两人为何不小心,竟捅出这么大的漏子,要不是对方把他们送回精武堂,试问他们还活不活得成?毒蛇像诉苦似的,说出全盘经过,虽然感到有点惭愧,却又止不住一丝死里逃生的兴奋。
白诗礼静静听完,然后像求证似的,转向电光道:“你们真的没有说出你们跟精武堂的关系?”
电光道:“真的没有。”
白诗礼点点头道:“好!太好了!”
突然双指一并,戳向电光咽喉。
电光因为出手快捷而得名,现在看到白师爷出手,他才知道电光这个称号,自己实在当之有愧。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不但来不及欣赏白师爷的手法,甚至没有时间去诧异白诗礼为什么要对自己人下毒手。
白诗礼一举击毙电光,继续走向毒蛇。
毒蛇两眼骇瞪,浑身吓得发抖,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消失殆尽。
“白……白师爷,这……这怎么回事?”他的牙齿捉对儿撞击:“我们好不容易……怎么……反而……”
“谢谢你们的守口如瓶,为了老东家和精武堂的声誉,我不得不如此做。”
白诗礼的语气很柔和,但两根染血的手指,却插进了毒蛇的咽喉。
第二天,凤阳城门外,一棵光秃的枯树上,悬挂了两颗人头。
树干上贴了一张告示,说明精武堂悬重赏并请快刀兄弟缉获两名采花贼的经过详情。
消息传开,江湖上人人竖起大拇指,佩服精武堂果老太爷的魄力,以及快刀兄弟的武功和机智。
郭南风曾去了一趟顺风客栈,同时发现了精武堂的秘密杀手“食人族”,他跟朱磊、马如龙商量的结果是:目前精武堂堂主果大树卧床不起,加上掳劫妇女的事件可能已被快刀兄弟知悉,在短时间之内,披着伪善外衣的精武堂,应该不会再轻启事端,为害乡里。
既然精武堂已停止一切活动,就不妨暂时放一马,而快刀兄弟从精武堂那里“打秋风”
的所得,也正好可以回灵璧去重整万凤帮。
以后半个多月,郭南风、朱磊、马如龙三人回到灵璧,率同众多万凤帮女子,并雇了大批建筑工人,大兴土木,扩建庄院房舍,使原已占地亩许的万凤帮,又增加了四五亩地的耕地与两百多间房舍。
苦海女神龙姚菲菲,也跟万凤帮亲热得像一家人,发挥经营管理上的长才,协助各种建筑事物。
林白玉冷眼旁观,实在不忍伤害女神龙,只好收起猜忌之心,坦然相对。
万凤帮规模扩张,自然可以多收容孤女,由于万凤帮组员以女人为主,因此,对上门自荐入帮的男人一律拒绝,只收容孤苦无依的女孩子。
万凤帮慢慢上轨道,郭南风心中踏实不少,他跟朱磊、马如龙都知道狼烟未熄,还要忙好一阵子,只等警讯一到,立刻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