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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秋山夕阳红》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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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个青衣少年临危不乱,身形一俯,猛向前滑开三尺,足尖轻轻在地面一点,猝然旋身穿空而起。

    只见两条黑影挥出两道电奔寒光追踪刺来,突闻一声娇叱道:“鼠辈找死!”

    两条黑影同声闷哼中,断线般先後著地。

    青衣少女亦飘身落下,抬目望去,正是方才所遇的紫衣少女杏目圆睁怒视著一双黑衣匪徒。

    一双匪徒显然受伤非轻,怒喝道:“好贱婢,你等著瞧吧!”鼠窜而去。

    这时永胜镖局已奔出孙鹏远、马俊两位镖头,将青衣少年手中的黑衣汉子接过。

    孙鹏远望了紫衣少女一眼,目注青衣少年道:“这位姑娘可是少……”

    紫衣少女已嫣然笑道:“我与他是同道而来的。”

    青衣少年不禁双眉一皱,本当否认,无奈又惧此紫衣少女喝破自己的计谋,尴尬笑了一声道:“姑娘!”底下之话却碍难说出。

    天色昏茫,孙鹏远未察觉青衣少年神色有点异样,忙道:“两位快请!”

    紫衣少女身形一闪,翩若惊鸿般掠在青衣少年身侧,低声道:“你别怕,戎云虎与我有仇,同仇敌忾,良机不再,你何必拒人千里之外?”不待他答话,即莲步姗姗望永胜镖局门内走去。

    青衣少年闻言猛觉自己似乎失态,为了自己心病,人家一番好意相助,何必拒人千里,设身处地,自己暗助彭天梁,倘遭彭天梁严词拒绝,将是何等尴尬,一想及此,不由内心对紫衣少女殊深歉疚,暗叹了一口气,紧随紫衣少女之後而入。

    永胜镖局此刻戒备森严,屋面上,阴暗处都布有伏椿,大厅上灯火通明,光亮如画,长沙七大镖局均在内会商。

    紫衣少女与青衣少年一踏入厅内,铁麒麟彭天梁即立起与其他六大镖局局主引见青衣少年,笑道:“这位就是朱玉琪少侠。”

    彭天梁目光移注在紫衣少女身上,不禁一怔道:“这位姑娘是……”

    紫衣少女嫣然笑道:“我姓冯,与这位朱少侠是同道,方才朱少侠在途中遇伏,我偶然路过适时相助,才得化险为夷,天河鬼叟戎云虎江湖凶邪,恶行擢发难数,人神共愤,故会同朱少侠前来贵局略效棉薄。”

    说著向朱玉琪妩媚一笑道:“你说是麽?”

    朱玉琪一张玉面涨得通红,不知是怒抑是羞急,此时又不能加以否认,只乾咳一声,佯笑道:“冯姑娘说得极是。”

    紫衣少女突冷笑一声,左掌拂向黑衣汉子面门,右掌弧形一扬,厅内灯火全熄,一霎那间,伸手不见五指。

    黑衣汉子闷哼一声,五官窒息气绝毙命。

    大厅中群雄立时一震,预知有什么可怕的情况发生,面色大变。

    彭天梁沉声道:“冯姑娘你这是何意?”

    只听紫衣少女嘘了一声,轻声道:“他们来啦!”

    他们二字,无疑的是指崔瑚等人,彭天梁面目一沉,暗到:“屋面上布有伏椿多处,均是长沙七大镖局中一时之选,武功机智无一不高,难道贼人入侵丝毫未曾察觉……”

    忽的屋上传来两声凄厉惨嗥,接著腾起一声刺耳悸人心魄的长笑道:“彭天梁,崔某找的是你,不要连累无辜,你卖弄心计,照样难逃出崔某掌心。”

    长沙七大镖局总镖头及朱玉琪紫衣少女纷纷掠出大厅,疾如电射穿上屋面。

    镖局群雄都是过来人,认作双方年轻俊秀美貌,私恋爱慕而同行,亦不疑有其他。

    朱玉琪道:“稍时金天观四极少阳两位真人亦将赶来。”

    彭天梁惊诧道:“金天观道众与我等风马牛不相干,他来此则甚?”

    紫衣少女暗笑道:“好做作!”

    朱玉琪目注躺在地面黑衣汉子道:“此贼奉了崔瑚之命,在天齐庙暗杀四极少阳两道同门,为此赶来相助,再亦是要向崔瑚寻仇。”

    说时伸手拍开黑衣汉子穴道,喝道:“你速实话实说,还可饶你一条性命。”

    黑衣汉子挺腰坐起,目中凶芒环扫了群雄一眼,面现狞笑道:“七大镖局失镖之事,均是崔瑚命人所为,话尽在此,要杀就杀,如无端凌辱,休怪在下秽言大骂。”

    一轮明月甫出东山,柔和光辉映得来敌清晰无比,除了崔瑚外,尚有一肥头胖耳凶僧及指勒金环老者。

    镇远镖局总镖头欧阳庆抱拳微笑道:“崔老师,你与永胜镖局彭总镖头结有前怨,兄弟局外之人自不能过问,但敝局失物请予赐还。”

    崔瑚哈哈狂笑道:“要回失物不难,端在彭天梁是否愿随崔某一行?”

    欧阳庆不禁一怔,答道:“彭总镖头自有其个人主意,非兄弟等所可勉强,即使彭总镖头应允随崔老师前往一行,兄弟未必能相信崔老师赐还失物。”

    崔瑚面色一寒,冷笑道:“你不信,此话等於白说?”说话之间,神色倨傲无比。

    朱玉琪突然出声冷笑,身形一晃,疾掠至崔瑚身前。

    崔瑚一见朱玉琪,眼中不禁泛出一丝骇震怨毒神光,侧面一顾肥头胖耳凶僧道:“就是这小子!”

    凶僧一撩僧衣,跨出一步,凶睛上下打量朱玉琪不住,忽发出震天狂笑。

    笑声狂烈,奔放四外,令人耳鼓鸣震。

    良久笑定,凶芒逼吐,厉声道:“风闻你这小子几手剑法颇见高明,洒家意欲领教几招。”突地伸手一撩袍底,掣出一条软筋绞丝鞭。

    朱玉琪冷冷一笑,早自在伸手按向肩头,克叭簧一开,龙吟响处一道夺目飞虹,应手而出,森森剑气令人冒出一股寒意。

    他那剑诀更是不同,剑尖下垂,右肘高抬,凶僧心中大奇,暗道:“这起手式是什麽宗派呀?”以他见多识广,竟丝毫不识,不禁凝目久之,凶睛骨碌碌乱转。

    此刻彭天梁游目四扫,见自己安排多处伏桩除两人惨死外,均为三邪点倒,不由对今晚之战不胜忧虑,认为凶多吉少。

    倏地,远处檐下突然冒上两条黑影,曳空电射飞掠而来,只道是崔瑚党羽,不由心猛骇。

    只听来人大喝道:“那位是崔瑚?”

    声出人落,现出一双背剑道人。

    仓猝之间,崔瑚分辨不出来人是友是敌,答道:“在下就是崔瑚。”

    四极道人冷笑道:“是你就好,贫道正要找你!”

    肩头长剑应手而出,震出五点碗大寒星,袭向崔瑚胸腹数处重穴。

    剑势雷奔,玄诡奥绝,啸空幻影威力惊人。

    少阳道人目击凶僧与朱玉琪对峙,蓄势即待展开一场激烈拚搏,心感朱玉琪相助之德,一剑挥出,迅如飞电刺向凶僧後胸。

    凶僧猛觉一股寒劲袭来,就知有警,身形倏地滑开,抖腕软筋蛟鞭呼的一声卷甩而出。

    鞭影震开,劲风急旋,吸住少阳道人攻来长剑。

    少阳道人只觉手腕一震,一股潜猛吸力,几乎将手中长剑脱出手外,忙大喝一声,左掌迅如电光石火切向凶僧右肋。

    凶僧眼看道人长剑就要夺出手外,可是这一掌逼出雄厚的内力竟是贴身而至。

    此一攻其必救的险招,使凶僧力求自保要紧,逼不得已一式“卧看巧云”仰身一斜,鞭招四撤。

    少阳道人趁机长剑疾抽,喝道:“看你鞭招莫非就是荆南普照寺大悲僧麽?”

    凶僧狞笑道:“既知佛爷威名,还不束手就缚,皋兰金天观剑学号称武林第一,看来不过尔尔。”

    少阳道人眉目之间立时泛起一片杀机,大喝道:“好贼秃,你敢藐视本观武学,贫道要你知道厉害。”身形猛欺,长剑疾挥,洒出漫空剑雨,寒飚如涛,排空狂啸向大悲僧攻去。

    大悲僧目亲如此威势,心中微惊,忖道:“金天观武学果然不凡。”冷笑一声,挥鞭抢攻,鞭势如山,锐啸刺耳。

    那面四极道人与崔瑚已是数照面过去,忽地,崔瑚一声断喝道:“住手!”身形疾飘了开去。

    四极道人踏前一步,冷笑道:“你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说。”

    崔瑚道:“崔某与你金天观……”

    突然,朱玉琪飞身掠至,剑虹疾卷而出,冷笑道:“崔瑚,你纳命来吧!”

    崔瑚面色一变,急挥掌迎攻。

    朱玉琪冷笑道:“有话说就应束手,此刻无你置喙馀地。”

    长剑变式一震,一溜寒芒由剑尖透出,瞬即燥裂四射,化成千万金星,漫空飞涌。

    这奇奥莫测剑招,正是崔瑚昨晚在岳麓见识过,几乎丧身,崔瑚不禁大凛,今晚再也不敢空手过招,急从袖底掣出一柄铁扇,一招“飞花扑蛱”卷出一片强烈罡风。

    崔瑚一身所学经双邪陶治,卓绍非凡,一招挥出,势若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攻去。

    四极道人目睹朱玉琪剑招之奇,生平罕睹,不禁伫立凝望,目光惊诧。

    紫衣少女妙目一瞪,似笑非笑望四极道人叫道:“你怎不动手呀?看著人家替你卖命不成。”

    四极道人不由面色一红,道:“贫道那有此心。”挥剑向崔瑚攻去。

    此刻,同崔瑚来的指勒金环老者忽地右手一扬,一道夺目寒星望四极道人打去,疾如电奔。

    突然的变化,使人无法预防,只听四极道人惨嗥一声,一条右腿齐股断下,立即“波”的炸成粉碎,血肉飞溅。

    紫衣少女一直在监视著指勒金环老者,却不料自己向四极道人说话,稍一疏神之际,他竟趁隙暗算,致四极道人罹受断腿之祸,不禁柳眉倒竖,叱道:“恶贼竟敢逞凶。”身形疾闪,素手一挥,向指勒金环老者拍去。

    出手快极,势若闪电,指勒金环老者只觉紫衣少女来掌无法避了开去,而且无可破解,不禁一呆。

    就在这一怔神之际,啪的一声大响,左颊挨了一个正著,手法极重,眼冒金星,痛彻心睥,急窜了出去,气极欲狂,破嘴大骂道:“贱婢,速道出来历姓名!老夫手下不死无名之鬼。”

    “姑奶奶姓冯,七星帮蔷薇香主。”紫衣少女轻悄回答,说时,已自如影随形扑去,素手一扬,接道:“你再挨一个耳括尝尝。”

    指勒金环老者正待打出凶辣狠毒暗器,不料紫衣少女竟是电闪扑至,宛如附骨之蛆,撇她不脱,厉啸一声,冲霄疾拔腾空。

    紫衣少女恐他趁机打出凶毒暗器,叱道:“你逃得了麽?”

    莲足一踹,直似一条灵蛇般拔起,双掌平胸呼的推出,一刖一後,曳空流星追逐而去。

    四极道人炸断一腿,已然昏厥滚下屋檐,彭天梁飞身一跃,双手一把接著。

    朱玉琪与崔瑚激搏得难分难解,兔起鹘落,寒飚扇罡逼起一片旋荡气劲,振得七大镖局高手衣衫瑟瑟飘舞。

    崔瑚目光锐厉,胸罗武学渊博,瞧出朱玉琪奇奥玄诡剑学,只寥寥三式,却变化无穷,穷思苦索无法想出破解之招,目睹指勒金环老者逃去,顿萌逃念。

    猛听少阳道人大喝一声:“撒手!”

    寒光一闪,奇招攻出,剑锋竟划破大悲僧左臂一道寸许口子,鲜血如注涌出。

    大悲僧临危不乱,凶睛暴射,软筋蛟鞭一式“火树银花”卷向少阳道人。

    少阳道人不料大悲僧居然负伤发招,只见鞭影漫空,潜劲如山压下,忙向外猛一侧身,可是已嫌太迟。

    蓦地——

    檐下倏地涌上七个金天观道人,挥剑攻向大悲僧,同时,彭天梁见少阳道人危在眉睫,放下四极道人,大环刀呛啷啷一招“帘卷西风”砍向大悲僧双腿。

    崔瑚眼见形势对他极为不利,大喝道:“禅师速退。”

    铁扇连攻三招,迫开朱玉琪半步,穿空斜飞而去。

    大悲僧蛟筋鞭一卷一挥,逼开多般剑势,身形弹起,宛如奔矢,转瞬杳失天边。

    一场风雨虽然暂时平息,但均知崔瑚必不死心,还须使出更辣毒诡计,此刻永胜镖局总镖头彭天梁心情泰然,头砍下来不过碗大疤痕,已是无惧於怀,目睹六大镖局坐观成败,遂冲著欧阳庆微微一笑道:“彭某自身之事自己担当,至於六大镖局失物彭某无权过问,亦不能拖人下水,敝局尚须料理伤亡,诸位请便吧,恕彭某不相送了。”

    彭天梁虽是满面笑容,但语气极为不善。

    六大镖局中人均是老於江湖,那还听不出来彭天乐涵意,不忿自己等人隔岸观火,心知理亏,见彭天梁存心难堪驱客,再有什么话说,也无法开口,亦无颜逗留,立即纷纷告辞。

    彭天梁见六大镖局中人离去後,不禁冷笑一声,转面望著朱玉琪道:“那冯姑娘穷追不舍,老朽甚是耽心。”

    朱玉琪微笑道:“不妨,冯姑娘武功已臻化境,稍时必回。”这本是违心之语,忽听随风传来银铃娇笑声,一条身影翩若惊鸿般一闪落下。

    正是那明眸皓齿,美绝如花的紫衣少女,剪水双眸斜睨了朱玉琪一眼,妩媚笑道:“被你说中了,我回来啦!不过我那武功不比你那三手剑法高明。”

    朱玉琪心中一震,暗道:“好锐厉的眼力。”

    彭天梁道:“姑娘可追上那指勒金环老者麽?”

    紫衣少女道:“未曾,被他兔脱了。”

    此时,金天观道众与少阳道人趋视四极道人伤势,并取出独门灵药,外敷内服後,走了过来。

    少阳道人稽首道:“请问指勒金环老贼是何来历?”

    紫衣少女道:“你问崔瑚好了,姑娘怎麽知道?”

    少阳这人几乎语塞,嘿嘿乾笑道:“姑娘可知崔瑚去迹麽?”

    “八百里洞庭,水光波影间。”

    少阳道人目光灼灼朝紫衣少女打量了两眼,道:“方才姑娘自报来历乃七星帮香主,贫道未听说过江湖中有七星帮其名。”

    紫衣少女笑道:“金天观孤陋寡闻,不知道的事还多著呢?何必少见多怪?”

    少阳道人涵养功夫似乎甚深,对紫衣少女顶撞,置若无闻,含笑道:“可否请将贵帮主姓名见告。”

    紫衣少女柳眉一扬,道:“你此来是为了崔瑚,抑是七星帮。”

    少阳道人朗宣了一声:“无量寿佛”,合掌稽首道:“总有一日,贫道总须赴贵帮一行,姑娘就是不说,贫道也不难打听出,多谢姑娘赐告崔瑚行踪,贫道等暂行告辞了。”说完一转身,率领同门狭著四极道人而去,临行之时,向朱玉琪道:“施主大德,容後图报。”

    彭天梁诧道:“金天观为何亟亟於追问姑娘来历?”

    紫衣少女嫣然一笑道:“藏於金天观地府秘穴中三卷紫府奇书失窃,为此,金天观倾众而出,分道查访,他们决不放过一点可疑的线索。”

    朱玉琪道:“金天观失窃之事武林中未曾播传过,怎么姑娘知道。”

    紫衣少女冷哼道:“牛鼻子均守口如瓶,姑娘如非在一个临危金天观道人口中获悉,也无法得知金天观竟出了惊天动地之事。”

    朱玉琪道:“莫非贵帮得了三卷紫府奇书?”

    紫衣少女格格娇笑道:“这就要问我帮主了,你如不弃,我当引见帮主,我们帮主才华盖世,武学旷绝,堪可宇内称尊。”

    朱玉琪微微一笑不言。

    彭天梁心有专注,对紫府奇书及七星帮漠然无动於衷,见他们说了半天,竟是风马牛不相干之事,忙道:“老朽意欲先发制人,赶往岳阳城陵矶,再入洞庭,擒住崔瑚,少侠姑娘意下如何?”

    紫衣少女笑道:“八百里洞庭云水苍茫,自投罗网大可不必,金天观道众此去定然送死无疑,老镖头红镖失去,此乃身外之物,未必倾家荡产赔累,封刀归隐尚可温饱,但老镖头若有把握在崔瑚手中,此又当别论。”

    彭天梁不禁语塞,涨得满脸通红。

    紫衣少女又道:“崔瑚乃奉了天河鬼叟之命重组龙虎十二盟,势焰猖獗,老镖头如志在复仇除害,除非……”

    说著妩媚一笑,凝目仰视蟾光云影,止口不言。

    朱玉琪诧道:“除非什麽?姑娘为何打住不说。”

    紫衣少女笑道:“老镖头定办不到,我又何必多说?”

    彭天梁道:“姑娘说说看,只要老朽力之所及,无不应命。”

    紫衣少女一撩鬓侧散乱云发,侧目斜睨,芙蓉双靥似笑非笑道:“真的么?”

    彭天梁怔得一怔,道:“老朽偌大年岁,说话岂能如同儿戏。”

    紫衣少女悠悠一声叹息道:“武林乱象已萌,风波迭起,却不料自永胜镖局始,崔瑚其人凶狠毒辣,欲置老镖头於死地而後可,依我臆料,老镖头纵然封刀归隐,也难逃崔瑚毒手……”

    铁麒麟彭天梁听得心底直冒上一股奇寒,面色大变,额角上沁出豆大汗珠。

    朱玉琪见彭天梁神色,不禁疑云满腹,暗道:“恐怕内情并非如彭天梁所说如此简单,其中大有文章,但紫衣少女怎知得这麽清楚,显然来历可疑,居心不测。”不禁注视著紫衣少女,欲在她举动言语上找出她的真正用心何在。

    只听紫衣少女接著说下去:“老镖头定有难言苦衷,我又何能勉强,但死有轻重之分,老镖头若欲保全首领,除非投效敝帮不可。”

    一言说出,彭天梁心神大震。

    朱玉琪面色一变,喝道:“冯姑娘,你居心叵测,用意阴险……”

    话尚未了,只见紫衣少女面色微微一寒,道:“朱少侠怎知我居心叵测,老镖头认为我说话说错了麽?”

    只见铁麒麟彭天梁汗下如雨,身形战颤,眼中泛出黯然神色……

    朱玉琪目睹铁麒麟彭天梁神色不禁大诧。

    只见彭天梁长叹一声道:“倘老朽托身贵帮,可保安然无恙麽?”

    紫衣少女正色道:“端视老镖头自己,唯诚持久,若胸怀诡诈,则老镖头危矣。”

    彭天梁苦笑一声,目注朱玉琪道:“老朽诚不畏死,但受人之托,当忠人所事,姑娘来意老朽略知道……”

    紫衣少女笑道:“老镖头既然知道,那就好办了。”

    朱玉琪冷冷一笑道:“交浅不可言深,谬托知已,後悔莫及。”

    紫衣少女绽出盛放百合般的笑容道:“我又没得罪你,你为何把我当作坏人?你也许以後要求我相助。”

    朱玉琪冷笑道:“为什麽我要求你。”

    紫衣少女道:“咱们骑驴看唱本,慢慢瞧吧。”

    彭天梁暗忖:“少男少女,总不免意气之争。”当下说道:“两位请至大厅,容老朽细叙根由。”

    三人跃下屋面,永胜镖局镖师已料理伤亡停妥,同至大厅落坐,彭天梁尚未启齿,即有一瘦小汉子疾趋入厅,禀道:“分水岭镖车已遍觅无著,询问附近当地土著亦未发现镖车踪迹。”

    彭天梁面上立时如罩上一层阴霾,道:“老朽就不信崔瑚将十四辆镖车原封不动运来洞庭,也不信会把它毁掉,一定藏在山中洞穴中。”

    紫衣少女轻笑一声道:“崔瑚不致这麽蠢法,在未水落石出之前,决不会遗弃或毁去一丝可疑物件。”

    朱玉琪冷冷说道:“冯姑娘居然知道得这麽清楚。”

    紫衣少女柳眉一扬,鼻子微皱,薄嗔道:“这样说来,朱少侠比我更清楚了。”

    其实朱玉琪至目前为止,仍如堕入五里雾中,闻言不禁玉面微红,道:“在下是对姑娘料事如神,不胜钦佩。”

    紫衣少女扬脸一笑道:“承蒙谬奖,愧不敢当,我不敢掠敝帮主之美,敝帮主才有这料事如神,未卜先知之能。”

    朱玉琪道:“姑娘将贵帮主说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不怕令人齿冷麽?”

    紫衣少女不禁格格笑道:“敝帮主旷代奇才,内外武功均臻化境,虽然目前默默无闻,但一二年内必声名大噪,而且誉满四海,受万千同道翕然景仰,少侠莫说我徒逞口舌之利,不久少侠见到敝帮主後,就知我言之不虚。”

    朱玉琪冷失一声,不再言语。

    彭天梁见他们两人唇枪舌剑,一时竟插不上话来,此刻才出声道:“如姑娘所言,那崔瑚将镖车藏于何处?”

    紫衣少女道:“倘老镖头矢誓取回失物,除非问计於敝帮主,我也是一筹莫展。”

    朱玉琪笑道:“问崔瑚当面索还,不是简便得多麽?何必一定要问计於贵帮主。”

    紫衣少女正色道:“少侠似处处都对我不满,其实我说话无一不实是求是,绝无一丝虚诳欺诈,须知崔瑚本人武功机智都属上上之选,何况受天河鬼叟戎云虎之命,网罗的均是隐世多年卓著凶名的妖邪,少侠虽武学上乘,究竟寡不敌众,仅凭三式剑法恐无济於事。”

    朱玉琪不禁气得一脸铁青,冷笑道:“在下定要仅凭孤剑擒来崔瑚,以免姑娘看轻。”说著身影一晃,便已无踪。

    紫衣少女料不到朱玉琪性傲自负,不禁花容失色,立即取出一支竹箭交与彭天梁,道:“老镖头立即偕诸位镖头撤出永胜镖局,奔往衡龙桥东十五里白石庵中,自有人接引去见敝帮主,我须赶上朱少侠,防他遭遇不测。”话落人出,穿空而杳。

    …………

    朱玉琪满腔愤惫离了永胜镖局,翻出长沙城垣,疾如流星奔向岳阳而去。

    月已西斜,隐现於一朵衣雪中,星光闪烁下,眼前景色不胜荒凉,草树杂离,野径无人,道旁垒垒青冢,不时传来一声声枭鸣,使人毛骨悚然。

    四更将残,习习晚风尚有料峭寒意,朱玉琪经过一阵疾奔,扑面晚风使他头脑恢复清醒,步法亦放缓下来,默默忖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自己实不宜意气用事,紫衣少女虽然来历不明,但未尝不出诸善意,她如果有所图谋,以他武功尽可挟胁彭天梁而去,枉费唇舌心机,未免多此一举。

    自己如果容忍,必可知道彭天梁何以如此看重这镖车,莫非车内还隐藏什麽重大秘密麽?”

    越想越後悔,意念欲转回永胜镖局,又恐紫衣少女讥笑,不禁一顿足,长叹了一声,暗道:“紫衣少女俏丽绝艳,妩媚可人,自己倘是男身,当深幸一亲芳泽为荣,怎奈自己也是女儿身,只缘妒念铸出大错,若吕兄知道,定然笑我无容人之量。”

    他一想起吕松霖,不禁玉面泛霞,耳根发热,吕松霖那儒雅倜傥的玉树丰神,长相萦绕脑际,无时或忘。一时之间心神不属,信步所之,不觉走在一处庄院前士坪之上。

    朱玉琪不由愣住,凝目打量这座庄院,湘省本属江南,但庄院建造竟仿北方四合院子筑成,占地甚广,矮矮的平房,墙边植有数株高大枣树,繁柯笼荫,迎风沙沙作响。

    坪上堆置数丛稻草,宛如坟冢,西月映射下拖著一条长长黑影,凭添了几分森森鬼气。

    蓦地——

    “叮”的一声铁石交击之音随风传来,在这似水静夜中听来,无异巨石击潭,轰然巨响。

    朱玉琪不禁吓了一大跳,凝目搜索声从何出,只闻草堆後传来一个苍老笑声道:“暮夜更深,风寒月残,这般时分,公子为何驾临寒舍来了?”

    一个须眉皆白,一身庄稼穿著的老头在草堆之後跨出,口中衔著一支竹烟袋,烟云袅袅。

    朱玉琪哦了一声道:“在下意欲赶程,不幸迷失路途,误踏宝庄,望乞见谅。”

    老者向朱玉琪肩头长剑深深打量了一眼,呵呵笑道:“岂敢,不知公子前往何处?”

    朱玉琪道:“在下意欲赶往岳阳。”

    老者笑道:“远咧,远咧!岳阳距此不下三百里,脚程再好,也须一日一夜,年轻人真是,赶路竟错过宿头,公子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去老汉家中歇歇,用点粗茶淡饭,天明再登程如何?”

    朱玉琪道:“怎好叨扰。”

    老者笑道:“不嫌简慢就是,何言叨扰二字。”

    这老者谈吐典雅,不似庄稼庸俗,湘省文风极盛,朱玉琪不疑有其他,道:“既然如此,只有恭敬不如从命。”

    老者一面延请朱玉琪入门,一面笑道:“老汉习惯早睡早起,不想竟遇上公子,颇为难得。”

    在厅堂落座後,老者即至厨下端来一碗碗鸡鸭鱼肉,并有一壶自酿好酒,满满替朱玉琪斟上了一碗,道:“老汉生平无他好,就是具有刘伶奇僻,自来得意事,好作醉乡游,此酒系老汉自酿,公子尝尝即知。”

    朱玉琪见酒色碧绿如胶,芬芳扑鼻,不禁擎碗浅饮了一口,只觉酒甘味醇,齿颊留香,连声赞道:“好酒!好酒!”

    老者不禁喜笑颜开,两人对坐而饮,问道:“公子尊姓,自何处而来?公子肩佩长剑,定是侠士。”

    朱玉琪道:“在下姓朱,自长沙永胜镖局而来,粗知拳剑,何敢当侠士之称。”

    老者闻言目中不禁闪出一抹异样光芒,长长地哦了一声道:“原来公子是永胜镖局镖头,失敬,失敬。”说时又在朱玉琪碗中满满斟上,接道:“老汉先乾为敬。”伸颈一仰,咕噜噜一饮而尽。

    朱玉琪虽力不胜酒,也不便过谦,仰饮而乾,只觉一阵头昏目眩,玉山颓然,伏案睡下。

    老者见状微微一笑,右掌虚按桌面,霍地立起,与前判若两人,目光炯炯如电,哈哈大笑。

    笑声中,厅侧门内忽娇唤了一声!

    “爹!”一条红衫,翩若惊鸿闪了出来,现出一个眼波流荡,冶艳媚人的红衣少女。

    只见她眼波向朱玉琪一转,嫣然笑道:“爹,他是谁?”

    老者沉声道:“他就是无端作梗,使崔少令主功败垂成之人。”

    少女嗔道:“崔少令主是他的事,你老人家何必助纣为虐,崔瑚自负武功高强,此人能与他为敌,定然身手非凡……”

    老者大笑道:“不必说了,我已知你心意,多少人均不获你青睐,难得你相中他,小妮子,我丑话先说在前面,留神他好看不中吃,碰碰你的牙齿。”

    红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女儿凭三寸不烂之舌,不怕说不动他。”

    老者微微一笑,踱出厅外而去。

    红衣少女走近朱玉琪身旁,只见朱玉琪星眸紧闭,酡红双颊,肤白如玉,不禁又爱又怜,忙两手掺起,扶望自己香闺而去。

    少女卧室布设得幽雅洁净,檀榻罗帐,梨案瓷墩,案上一只细颈汉青瓷瓶,插著一束灿烂盛放桃花,在烛光映照下,嫣红鲜艳,倍增春意。

    壁上悬有一唐人仕女图之轴,图旁并分挂一联:

    “芙蓉夜月开天镜

    杨柳春风拥画图”

    少女将朱玉琪扶往榻上,脱履用被掩好,在案屉中取出一只小瓶倾出三粒翠绿色药丸,掀开朱玉琪嘴唇喂服而下。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窗外鸡啼喔喔,一线曙光侵入,屋内景色苍茫黯淡。

    少女斜卧著,皓腕支颐,星眸凝视著朱玉琪,一瞬不瞬。

    朱玉琪渐渐苏醒过来,只觉浑身酥软乏力,懒洋洋地困倦不堪,睁开双眼,猛然发现一个少女正凝视著自己,相距不过五寸,吹气如兰,不禁大惊失色,道:“姑娘这是何处?”说时挣扎欲起,只觉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仍瘫软在床。

    红衣少女盈盈一笑道:“你稍安勿燥,你服了‘百日醉’,如非我以药喂服,恐怕三两日内还醒不过来呢!待酒性一退,才可平复如初,此处就是……”

    话尚未了,窗外突传来一声清澈长啸,少女面目一变,翻身离床,将罗帐放下,并把朱玉琪双履踢入床底,右掌一拂,烛光顿熄,跃在案前,屏息凝声。

    啸声嘎然而止,忽闻坪上扬起一个宏亮的语声道:“桑老师在麽?”

    只听老者答道:“骆香主驾临必然有故?请!”

    宏亮语声随即扬在厅内,道:“永胜镖局在我等严密监视下尽撤一空,崔少令主为此大发雷霆,传命下来,严令各舵发现永胜镖局镖头,格杀无论,唯彭天梁务须生擒。”

    桑姓老者叹了一声道:“崔少令主一步差满盘皆输,若不让彭天梁在岳麓离去,安有发生此事。”

    那人冷笑道:“桑老师有所不知,内中实情骆某也不获悉,但知崔少令主似投鼠忌器,如非要在彭天梁身上套出真情,焉能让他苟活至今,还有姓朱的小辈,少令主把他根入骨髓,命我等就地截杀。”

    桑姓老者呵呵笑道:“骆香主此来就是为了此事麽?”

    那人也报了一笑道:“不仅此一端,崔少令主奉命重组龙虎十二盟,所延揽武林高手均纷纷莅止,桑老师与崔少令主尊翁交谊笃睦,少令主有意延揽在盟下有所借重,望桑老师在开坛前赶至。”

    桑姓老者微微一笑道:“那是当然义不容辞之事,但不知开坛期在何时?”

    “期在半月後,四月初二午时,望桑老师偕姑娘同来。”那人忽诧噫一声,道:“桑姑娘人呢?”

    “小女还在睡,老朽只此一女,未免宠溺惯了,唉,往後找了婆家,瞧她怎生得了。”

    那人哈哈大笑道:“令媛兰心蕙质,貌比西子,一身武功青出於蓝,还有谁敢欺侮她不成,骆某此次前来,愿求令媛一见。”

    桑姓老者高声呼唤道:“云英,骆香主唤你出见。”

    红衣少女目中泛出怒意,半晌才低嗯应声,将云鬓弄乱,眼上擦了擦,装著惺忪双眼,启门外出。

    只见一个浓眉大眼,蒜鼻海口,白净脸膛壮年汉子与其父并肩立著,不由眼波一横,媚笑道:“骆香主,你好早呀?”

    骆姓汉子道:“骆虎惊醒姑娘美梦,望姑娘见谅,四月初二午时,是敝盟开坛大典,请姑娘玉趾亲临,届时,我骆虎尚要来劝驾。”

    桑云英呦了一声道:“骆香主太客气啦?你与家父说了就是,何必一定要亲身与我说,我天大胆子也不敢有违骆香主之命。”

    骆虎微微一笑道:“在姑娘面前,我骆虎怎敢失礼。”

    显然骆虎有意於桑云英,骑虎年已二十七岁,求偶之念殷切,当时已见过桑云英数面,惊为天人,此时一见桑云英云鬓未理,娇娴懒倦,别有一番韵致,虎目不禁频频注视。

    桑云英眉峰微皱,笑道:“骆香主好说!”

    忽地,厅外疾奔入来四个劲装捷服武林高手。

    骆虎朝一个貌像阴森的老者抱拳施礼道:“丁香主神色惶惚却是为何?”

    貌像阴森老者微微一笑,朝桑姓老者一抱拳道:“桑老师,敝盟设在长沙城外伏椿,发现彭天梁等行踪向卫衡龙桥奔去,已分人赶下,但姓朱的小辈似向此径而来,据丁某属下报道,这姓朱的小辈来在宝庄,却失去踪迹,是以丁某心疑……”

    话尚未了,桑姓老者面色一沉,道:“丁香主敢是疑心兄弟窝藏在家麽?”

    丁姓老者朗声大笑,目光望了桑云英一眼,道:“丁某未有此意,是惟恐姓朱小辈潜藏府内,桑老师未曾察觉。”

    桑云英见丁姓老者望了自己一眼,那眼色中含蕴神秘闪烁成份,不禁心神一震,此人名丁天锦,匪号千手狐狸,秉姓多疑,奸诈如狐,暗道:“这却不能不提防一二。”慢慢退向门边。

    桑姓老者冷笑道:“既然如此,就请丁香主一搜。”

    丁天锡哈哈抱拳笑道:“恕丁某冒犯了。”眼色示意随行三人。

    三个匪徒转身奔出门外而去。

    丁天锡目注骑虎道:“你我搜索屋内?”

    骆虎冷笑道:“丁香主你也太多疑了,往後桑老师加入本盟就是一家人了,你这态度以後恐难以相处。”

    丁天锡哈哈一笑道:“奉命差遣,情非得已,理应公私分明,丁某又未冒犯桑老师,骆香主这话未免见外了。”

    骆虎冷笑道:“要搜,你一人去,骆某歉难遵命,桑老师,你我去在坪中尚有要事商议。”昂然踏步与桑姓老者走向厅外。

    丁天锡阴森一笑,忽发现不见桑云英,冲著房门一瞪眼,竟不进入桑云英的房中,朝对面房中而去。

    顿饭光景过去,天色已是大亮,朝阳涌起万道金光,窗外枣树一群黑压压的乌鸦鼓噪而鸣,呱呱不绝。

    桑云英惴惴不安立在门侧,留神丁天锡闯入,鸦鸣使她心烦,暗自咀咒不已。

    忽闻骑虎宏声道:“桑老师,骆某要告辞了,三日後尚要造谒。”

    接著丁天锡响起奸恶阴笑道:“遍觅无著,大概他已逃出宝庄外,丁某已发现去向痕迹,冒犯之处,望桑老师见谅。”

    桑姓老者道:“好说!”

    耳闻破空飒然,骆丁二人显然离去,桑云英不禁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气,转身朝榻上走去。

    但闻门外响起其父唤声:“云儿!”

    桑云英不禁一怔,住步回面微声低应道:“他们两人都走了麽?”

    “很难说,丁天锡奸狡如狐,他去了你房内麽?”

    “未曾!”

    桑姓老者嘿嘿出声冷笑道:“云儿,你得当心点,留神他去而复返。”

    桑云英心中大急,漫应一声,蹑步走至榻前,掀开罗帐,只见朱玉琪仍仰卧著,目中流露惊悸忧惧神光,不禁怜悯之心油然泛起,柔声道:“你好些麽?”

    朱玉琪苦笑道:“姑娘可否赐服解药,免得连累令尊及姑娘。”

    桑云英轻摇螓首笑道:“有心无力,歉难遵命,不过我包你一丝毫发无伤,你安心静卧吧。”

    说著斜睨又是一笑,媚波飞荡。

    突然,窗纸人影一闪,桑云英猛地面色一寒,扬手洒出一把飞针朝窗外打去。

    只听窗外一声闷哼扬起道:“好狠毒的贱婢。”

    接著桑姓老者大喝道:“鼠辈!那里走!”

    排空如潮狂风,啸掠远曳,其父喝声渐远,不言而知,其父追逐那人而去。

    “嗒喇”一声,门栓竟自动抽落房门开启,一条人影疾落而入。

    桑云英疾逾奔电向那人扑去。

    那人冷笑一声,右掌平胸推出一股猛劲。

    岂料桑云英身形前扑之势忽向左闪,右手五指迅如电光石火抓出,右足一抬踢向“气海”重穴,左掌蓄劲飞按那人右胸。

    一把抓住那人腕脉,使劲一拧,左腿右掌已然分中小腹右胸,只听那人凄厉惨毫出声,口中鲜血如箭喷出,一条右臂生生拧裂离肢,摔倒在地,两目鼻耳中亦溢出汨汨殷红鲜血,气绝身亡。

    桑云英动作奇快,指扣、踢腿、飞掌宛如一气呵出,其武功之高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