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婆印婵娟道:“别做梦了,我鬼婆岂会这样傻,你们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机簧格格声中,洞壁上一个磨大圆石退了出去,退出的地方,却现出熊熊的火苗,看在眼中,好不惊人。
这时,室中的油已有两三寸高,已盖过了二人的脚背,这火苗只要掉一星星过这边黑油上,那就不可收拾,二人必死无疑!
薛仇一见,哪得不惊骇莫名,忙叫道:“老鬼婆,我将‘避毒宝项’送你,求你放他一命!”鬼婆印婵娟险声笑道:“废话,‘避毒宝项’本就在我这里,何须你送我?”
随着鬼婆的话声,又传出白珠的大叫道:“不,薛叔叔,我绝不离开你,师傅!你不能把我看作怕死贫生的小人……”薛仇突发无名怒火,暴喝道:“白珠,我不准你胡说八道……”随即,薛仇又用“传音入密”神功,向白珠传话道:“白珠,乖乖出去,没有你,我或能脱困,纵然死了,你也好续我之后,除了替我报仇外并替江湖做一番事业,这不是什么贫生怕死,知道吗?
白珠静静的,没再开口,但他眉宇间依然有一股坚决赴死神色,薛仇不禁大摇其头,但他仍然向鬼婆印婵娟求情。只要答应放白珠一人出去,他则决不趁机离室。
薛仇虽说得十分肯定,鬼婆印婵娟却哪里肯信.一只手指已向按向风机的机钮,这风机的机钮一按,熊火洞外立即生风将火吹向过这厢来.
就这千钧一发之际,突听白珠叫道:“老鬼婆,你若肯将我放出,我将使名震武林的苍海七友全都拥你为武林盟主!”白珠这一叫,果然生效.老鬼婆心中不由大动,她按向风机钮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飞天鼠包华亭一见大急道:“你怎能听信一个孩子的话语,苍海七友岂会听他-个无知童子的话?”
鬼婆印婵娟仿佛真被飞天鼠包华亭一语提醒了般,猛然一指按下,若是真按下了,熊火洞外烈风一起,薛仇与白珠不消半时,立化飞灰,骨化无存!
按下了吗?一点不错,确是按下了,只是,所按机钮不对,那不是风钮,反是停止了油滚出的机钮。
飞天鼠包华亭叫道:“老鬼婆,你按错了!”
鬼婆印婵娟咭咭-声得意怪笑道:“按错了吗?啊不!没按错,只是你想错了!”
飞天鼠包华亭疑惑不解地道:“我又怎么想错了?”
鬼婆印婵娟依然笑道:“我虽然不能听信那孩子的话,相信那苍海七友拥我为武林盟主,但我能以他二人的性命为要挟,使他二人的亲友全都拥我为武林盟主,这不是一大妙策吗?”
飞天鼠包华亭一听大急,薛仇一日不死,他的心中一日不得安宁,但听他一声狞笑,道:“老鬼婆,你别忘了,你也是铜堡七十余命案主谋之一,薛仇那小子他岂肯轻易放过你?”
鬼婆印婵娟一声哈哈道:“你又想错了!”飞无鼠包华亭一阵错愕,道:“怎么又错了?”
鬼婆印婵娟满脸血丝颤动,显得十分得意的道:“我鬼婆,身登荣座,一日不死,姓薛的一日不得自由,而且我死之日,他也是我的陪葬人!”
飞天鼠包华亭摇摇头不赞成的道:“武林中岂都是愚蠢无知之辈,任你摆布,说什么是什么?别想得太天真了,夜长梦多,还是赶快将二人毁了吧!”
鬼婆印婵娟双眼一瞪道:“不!你不能左右我的意见,纵不成我也得试上一试!”
飞天鼠包华亭一听大怒道:“老鬼婆,你若一意坚持已见,说不得我们要翻脸成仇了,望你三思!”
鬼婆印婵娟暮然一摊右掌,掌中赫然呈现那五彩斑澜的毒蜮,一挺一伏,似欲腾空飞起般.
鬼婆狞声冷笑道:“包华亭,你的底细别人不知我全知,你是要我揭发你的皮吗?别以为你的武功已然十分了得,但却不定敌得了我掌中毒蜮,你要不要试上一试!”
飞天鼠包华亭也报以一声冷笑道:“老鬼婆,你毒蜮伤不了姓薛的,难道想伤我,我所练‘天雷掌’任何毒虫一沾就死,你不要试试?”
鬼婆印婵娟心知“天雷掌”厉害,但却不知“天雷掌”对毒虫也有这等厉害,一下子果真把她惊吓住了!
因为这只毒蜮,是她经十余年教养训练而成,岂肯如此轻易毁去,难怪她不心惊胆颤。但这也不过只眨眼工夫,鬼婆又十分有把握地笑道:“总算我鬼婆识人在先,还留下一手,就算你‘天雷掌”确能毁我毒蜮,你想你离得了我这洞底洞吗?”
飞天鼠包华亭也是一怔,冷然不屑地道:“怪道你三天两头给我换新地方,还关照我不要乱走!”
鬼婆又复得意地笑道;“一点不错,而今日之处却是洞底洞中最为惊险厉害之处.也就是我鬼婆当年居处,你若想伤我,保证你走不出十步!”
飞天鼠包华亭忽然凄厉悲笑道:“我包华亭纵然葬身洞底洞中也是罪有应得,但我却要先看到姓薛的小子先受火刑而死,方能甘心!”
薛仇本只望他二人发生内斗,最好是两败俱伤,那他与白珠或许还有得救,如今听飞天鼠包华亭现场稳占优势,且意志如此坚决,那他与白珠果真是凶多吉少,忽听飞天鼠包华亭暴喝一声道:“老鬼婆,你是按也不按?”
鬼婆印婵娟嘿嘿道:“我偏不按,我们就拼拼吧!”
鬼婆印婵娟话声一落,立即运内力一逼,那毒蜮立即发出一道白线,朝正飞天鼠包华亭射!
飞天鼠包华亭可也不敢怠慢,猛然晃身,先避来势,随即发出一掌“天雷掌”掌不击人,果真向那毒蜮击去!
老鬼婆印婵娟可不管“天雷掌”是否真能击杀他的毒蜮,他可不敢用这十数年心血结晶加以尝试,因此,她也不得不先避来势,再与反击!
双方全是各有顾忌,谁也不敢冒险大意,鬼婆运功逼使毒蜮喷射毒气,极耗内力,而包华亭每招使的“天雷掌”,也是最耗真气,真可说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一旁站的甘雄,尚未上任的洞底洞总监,他可是动也不敢动,这两位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相拼搏,哪有他插手的余地,弄不好招尚未发,命已送掉,死了还不知怎个死的.
隔室的薛仇,心中是矛盾顿起,一方面他希望鬼婆蝉印娟获胜,那么一时之间,他与白珠还不至于有危险!
若是飞天鼠包华亭获胜,那他俩真是死路一条,凶多吉少!
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包华亭死在鬼婆印婵娟手中,因为包华亭是他铜堡血案首恶元凶,他若不能亲手杀他,怎能泄除胸中怒恨,一会儿这样想,一会儿那样想,他心中又怎能不矛盾重重.
眼看二人越拼越激烈,逐渐地接近胜负与生死关头……
就这危急当儿,突地一声警号远远传来,室中拼搏得十分激烈的二人同是一惊,双双不约而同的全都停下来。
随着警号,室口飘进一条绿衣人影,来的正是古琳姑娘,但见她满脸煞白,惊慌失色地叫道:“启禀洞主,一个白胡子老叫化曾闯进巽位死门,可是在封闭门户后,眨眼工夫却已失其所在,不知去向!”
飞天鼠包华亭一听“白胡子老叫花”六个字,当场大大的吓了一跳,急声朝古琳姑娘问道:“那老叫花怎么个长相!”
“怎么个长相?”一个粗苍悲恨的声音,起自古琳姑娘身后,竟把古琳姑娘也大大的吓了一跳。
猛回首身后不知何时已站着个独脚老花子,皓首蓬松,形态竟与飞天鼠包华亭十分相像!只是脸上的深纹更见显明,且露着满脸悲愤!
古琳姑娘大骇而叫:“该死的老家伙,原来躲在我身后!”
古琳姑娘叫着,翻腕回剑就刺.甘雄最喜爱这位古琳姑娘,古琳姑娘偏偏最讨厌他,这时遇到有表露英雄与献殷勤的机会,他岂会轻易放过!
忙也大喝一声,振剑刺出!
双剑根本招式未全,皓首老叫花双袖一摆二人泼绣球似的,各分西东,滚出丈来远,谁也没能马上爬起来!
而室中的鬼婆印蝉娟与飞天鼠包华亭那就更不用说了,早已魂不守舍,怔在当地,眼看老叫花跨步走入,却连动也不能动一下。
这来的老叫花,当然就是追风无影独脚神乞,凭着他那无影的轻功,古琳等又怎能发现他的所在?
结果,非但闯进洞底洞,古琳还将他引到了鬼婆常住密室.
忽听白珠一声欢叫道:“穷爷!我们被困了!”
这一叫却叫出纰漏来了,当场把鬼婆印婵娟与飞天鼠包华停惊醒,鬼婆印婵娟右掌一摊,左掌却已飞快地按向了油门及风门机钮,狞声叫道:“老花子,你命倒是不短呀!居然还活着回到中原来了,可喜可贺……”话未说完,见独脚神乞仍然一步步迈进,遂尖声一喝道,“站住,你再敢举腿跨半步,我就要他两人葬身油牢火海!”
独脚神乞在听到白珠的呼叫后,心中已然一怔,但他还望及早将二人制住,好搭救二人.
这一听说二人处身险地,他可不敢乱来了,只好停住道:“鬼妖精,你敢在我面前捣鬼,将他二人放出,我饶你一命!”
鬼婆见独脚神乞应声停住,心中已宽一半,再听他的语气,似对二人十分关切,心中不由大定,嘿嘿一笑道:“穷爷,你不是不知道我坏,也不是不知道我鬼婆雄心多大,要放他两人可也不难,但却有条件……”
“居然敢跟我开诚谈判!”
“第一,我印婵娟从今日起就是武林盟主,你得听从我的命令.第二,命你通知苍海七友来洞底洞见我,第三……”
猛地,鬼婆的手背上被-物重重压下,掌下的机钮立即开了起来,鬼婆大吃一惊,回首看去,身后站着飞天鼠包华亭,他的一只手掌,仍在按在鬼婆的手背上,是如此有力,使她竟抽不出来!
在这时候,飞天鼠包华亭为什么会来此一手,薛仇与白珠已陷在他们掌握中,他们足能使独脚神乞,乖乖就范,来此一手岂不多余?
然而,飞天鼠包化亭的心中可不是这样想,他有他自己的鬼胎。他知道他自己的罪孽,独脚神乞的出现,已注定了他的死期,他生就阴险毒辣,处此生死关头,他岂会放过将每一个置人于死地的机会?
尤其是他最为怀恨的薛仇?
薛仇的武力,较他高出许多,要想凭艺业置他于死地,谈何容易?如今举手之劳,就可使他尸骨扬灰,他岂肯轻易错过?
虽明知自己已必死,他也要于死以前,铲除他心中最恨之人,方能甘心,以致有此一着.
可是对鬼婆来说,却大大害苦了她,薛仇与白珠确是他攀登武林盟主宝座最好的台阶,却被包华亭一手毁了!
因为这机钮一开,薜仇与白珠可说死定了,她怎能不因此惊得心碎胆裂,更何况她还可能因二人之死,招来杀身之祸。
鬼婆印婵娟见是飞天鼠包华亭使坏,这可是她疏忽没想到的事,暴怒之下,右掌倏伸,内力逼使之下,毒蜮白线电射出。
然而,就在她右掌微伸之际,飞天鼠包华亭的“天雷掌”也同时发了出来,一掌已递到她这肩头!
毒蜮之毒,与“天雷掌”的厉害,都是一下就能使人飞魂的,二人虽均是愤恨难堪,依然不愿拼个两败俱伤.
于是,于匆急之间,又复双双闪了开来!
鬼婆印蝉娟一心要报复,她倒没留心旁的,飞天鼠包华亭可不同了,他耳中并没听到预期的轰然暴响,与焰焰烈火!
这真是他万想不到的事,难道鬼婆的机关中还有障碍?飞天鼠包华亭一想至此,更不怠慢,纵身奔过,双手如电般疾落,所有开的机关全被他一一按遍!
正当其时,却听白珠的声音叫道:“穷爷,快!那火被薛叔叔堵住再无危险,可是,那黑臭的油可又流了出来,赶快设法将他们杀了,开启铁门.”
独脚神乞一听说再无危险,他已毫不顾忌,猛然一声大喝,就朝正飞天鼠包华亭疾扑而去!
双袖张开,厉风随起!
天飞鼠包华亭这一刻,当真是心魂皆颤,单掌一引,带过了逼身厉风,右掌逆势反拍,一招“天雷掌”疾袭独脚神乞前胸。
独脚神乞一声断喝:“畜生,你还敢抗拒?——”
包华亭一招未满,倏然暴退,他与独脚神乞,名份可说是师徒,他怎能抵得独脚神乞激怒下的狂扑。
他虽说学得西藏绝学“天雷掌”,在独脚神乞面前,他也自知无用武之地,人急智生,忽听他急叫道:“老鬼婆我们合则两全,分则皆亡,你的雄心如若未死,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则……”
飞天鼠包华亭就这两句话的工夫,已连避三招,被逼到石室死角,眼看就要送命在独脚神乞铁掌之下.
就这危急之际,老鬼婆脑中已电般连转数转,诚然,飞天鼠包华亭一死,她的力量更形薄弱,她自知非独脚神乞对手,如若以毒蜮之毒,加上飞天鼠包华亭的“天雷掌”,双双夹袭,或真有获胜的希望,亦未可知!
而且,她另外想得更妙,在飞天鼠包华亭危急时,出手救他,他岂能不感恩图报,死心塌地的受她指使!
眼看刻不容缓,老鬼婆一声大喝:“臭花子,你没有死在西藏,就留尸洞底洞中吧!”
随着一道白线,电般而出,射向独脚神乞右肩!
独脚神乞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岂能着了鬼婆道儿?他本待置之不理,先收拾了孽畜包华亭时再说?
可是,他也曾从薛仇处得知鬼婆新练成的毒蜮之毒.冠盖寰宇,他血肉之躯,岂能抵挡得了!
万不得已之下,他只好侧身微闪!
老鬼婆有心救飞天鼠包华亭,一见独脚神乞不敢接她毒蜮之毒,心中更定,内力连逼之下,白线不断飞出追袭.
独脚神乞连晃数晃,飞天鼠包华亭却已然脱险,他一脱困,立即与老鬼婆两人,左右夹击独脚神乞。
这-来,独脚神乞反落了下风!
白珠隔室看到,真气得五内冒烟,然则气又何用。隔着厚铁板,又无法相助,薛仇则运起“玄戈神功”,以身贴洞阻火,更是动也不敢动,脚下的黑油,更是慢慢的往上涨,已将近膝头.
眼看独脚神乞,反被二人合攻,节节后退,逼至室角,最多也只能挨个一时半刻,在伤在“天雷常”下,势必被毒蜮之毒所伤!
白珠只气得双眼喷烟,手心冒汗!
忽听一声沉重的佛号,响至室口,白珠寻洞一看,来的是个满脸和霭的光头大和尚,一见笑和尚,白珠心中大喜!
因为来的正是少林寺行脚僧笑弥勒。
笑弥勒一进入石室,立即打个哈哈道:“两个打一个,有欠公道,贫僧奉陪一份,也来凑凑热闹吧!贫僧向不与女斗,这位施主,请过来吧!”
笑弥勒口中收别人过来,他的宽大长袖,却已挥起,卷起一阵狂飚,直袭包华亭的后心!
包华亭与老鬼婆合击独脚神乞,那真是不得已中的不得已,如今凭空钻出笑弥勒来,他真是求之不得.
原因是他与老鬼婆合力袭击独脚神乞,虽然稳操胜券,但他仍然心存畏惧,害怕的成份,并不稍减,精神上无形中受着莫犬的威胁,一些绝妙的武功,也因此不能尽情施展。
一旦换了个人,他就不同了,心事消除,掌出威力突增!
例如一个半瓶油的学者,他在不识字或略识些字的人前,可以滔滔不绝,大发宏论,一旦遇到满腹经伦,学富五车的人,他难免不显得拘束,如若对方是个知道他底细的人,那他更是心存拘束,噤若寒蝉了!
这不单是指一样,相信天下任何事都一样。在不懂的人前,他可以大吹大擂,自高自大,在懂且精的人前,若是再不知收敛,定必贻人笑柄,再若对方知其底细,那他更是自取其辱。
如今,飞天鼠包华亭就是一样,在独脚神乞面前,他始终感到缚手缚脚,处处受制,不能尽情发挥,难免心存畏惧。
一旦对手换了笑弥勒,他就大不相同了,拍击随意,挥扫自如,而功力也在不知觉间增加了两三成!
可是,笑弥勒也是少林派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功力之深厚,比之现在掌门人法元禅师!有过之无不及。
只因他生性诙谐,且喜言笑,游山玩水,四海漫游,以至掌门人之位没落在他身上。
于是乎,双方一经接触,立即进入激烈阶段。
但是,另一旁的鬼婆印婵娟,倏忽间失去了一条臂膀,威力自然顿减,虽赖毒蜮之毒维护,却让独脚神乞缓过了一口气。
可是,毒蜮之毒气白线,也是有限,一击不中,毒气就得大耗,连连摧逼之下,老鬼婆的真气内力亦大损。
独脚神乞先前的一再闪躲,是因听到薛仇谈起时的厉害,心中也是先存了畏惧,方始有此一失。
随见白线袭敌速度越来越慢,线出亦呈灰淡状态,心中就有了主意,包华亭再被笑弥勒引走,心中再无恐慌了!
稍缓了口气后,独脚神乞立即加以反攻,他在怒恨交集之下,双掌所出,全是毒辣无比,生平最厉之着。
老鬼婆处此,她又哪抵挡得住,错非手中毒蜮,不时发射毒气,一缓局势,怕不再三招,就送命独脚神乞掌下了。
就这样,老鬼婆也难免不被逼得节节而退!反被独脚神乞将她逼至最深的一个死角里。
为救缓急,老鬼婆只好再招呼包华亭,叫道:“飞天鼠,速来助我!”
飞天鼠包华亭仓促间回首一看.心中毒谋骤起,只听他冷然一笑,掌下招式突变,猛攻数招,将笑弥勒逼退,腾身就往室外纵去。
笑弥勒虽是少林寺中数一数二高手,但与飞天鼠包华亭相较,最多不过半斤八两,要想强过包华亭,实不可能!
更何况包华亭练有西藏绝学“天雷掌”,这可不是笑弥勒所能抵挡得了的,于是,他又怎能阻得了包华亭不走?
蓦然一道银虹,阻住包华亭的去路,正是受伤后,爬起不久的甘雄,甘雄心知并非包华亭的对手,所以一上手就是连环三绝招…
包华亭一心逃命,他可不管对方是谁,连辩认对方是谁的时间都没有,猛伸手,直往剑气银虹中捉去。
他生像要以血肉之躯的手指,去尝试那利税的剑锋般!
可是,就在他手掌一伸一缩之间,错眼不见,那青光闪闪的青钢长剑,已被他紧握掌中,接着飞起一脚……
一声骇人惨叫,“噗通”一声,甘雄一个身子,直撞上石壁,当场脑袋开化,死于非命。
然而,待到笑弥勒赶到时,包华亭却已奔出石室,消失于暗道中了!
老鬼婆只恨得牙根咬碎,既无人救援,她是准死无疑,女人最会耍无赖,只见她突然-屁股坐到石壁下,叫道:“臭化子!你杀了我好了!”
独脚神乞万料不到,身为武林中有数的黑道中人,洞底洞之主,临危居然来了这一手,竟不怕人齿冷,大牙笑落。
可是,这果真也是个绝法,独脚神乞当真下不了手,他是个正义之士,岂肯出手袭击个不加反抗的妇人?
独脚神乞道:“今日不杀你,你也终有死之一日,快告诉我铁门的开关!”
老鬼婆嘿嘿一笑道:“你要答应,今天绝不伤我?”
独脚神乞双眼一瞪,道:“你把我独脚神乞看成什么样人?”
老鬼婆嘿嘿冷笑道:“你凶好了!我可不怕,我老婆子死了,这铁门永远没法开,因为这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独脚神乞无可如何地道:“你说吧!”
老鬼婆道:“我还有条件!”
独脚神乞一听大怒,真是忍无可忍!
老鬼婆没等独脚神乞发作,就抢着道:“这条件很简单,那姓薛的小子出来后,也不准与我为难!
独脚神乞听她这条件也不过如此,只得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老鬼婆听后,立起身来,就坐处摸索着抓起了块尺来宽的石板,石扳下现出一个铁环,老鬼婆抓住铁环左旋右旋后,忽的猛力一抽,“格格隆格”声中,那大铁门立即横移开来!
怪道老鬼婆退时,选了这最深的死角,其中敢情是有用意!
铁门慢慢地移开,那已过膝高的黑油,立即狂涌到这厢石室来,白珠首先纵出,叫道:“穷爷,我们先离石室!”没容独脚神乞有所有示,自珠已牵着他奔出石室。
这时,除了深死角里的老鬼婆,就是躺在地下的古琳,与甘雄的尸首,笑弥勒却早已追着包华亭的身后走了。
蓦然地,一道人影,在“格格隆隆”声中,快若电闪的从隔室奔出,将到石室口时,却伏身抓起受伤的古琳,一同飞出石室。
这人影除了薛仇还会有谁?
可是,紧随着薜仇的飞出“轰”的一声暴响,眨眼不到,烈火满洞,且如飞般,随着黑油,燃至这厢石室。
老鬼婆千思万虑,仍然算漏了一着,他没想到是薛仇阻住火口,待她惊觉时,烈火已随着黑油,烧至脚下。
漫延全室,阻断了她的去路!
火苗烧起,就是丈许高下,接近室顶,要想从火苗上飞过谈何容易,然而一个人处在生死关头之际,也会不顾一切的冒险一试。
只听她一声尖叫,立即纵起身形,穿火而出,只是,她的脚上衣服上本已沾了少许黑油近火立燃.
鬼婆印婵娟还没穿过火焰,身上已数处着火,更惨的是,石室甚宽长,她又是处身最远的死角里,一下子竟没纵过,落下时离室口还差这么两三尺远近,室口有两级石级,黑油流不出,火也没法烧出!
老鬼婆若能一纵而出石室,纵然身上数处着火,最多也不过烧伤一些皮肉,还不至有甚大碍。
如今,只差这么两三尺远,再次落入油中,她可真惨透了!
薛仇白珠及独脚神乞在室口看到,心中实有不忍,薛仇真想探臂一把给她抓了出来,免她被火烧死。
可是想起老鬼婆也是铜堡血案中主谋人,探出的手臂又复强行压制,咬牙便给收了回来。
老鬼婆一声惨叫,身形又复纵起了,只是,这时已是遍身烈火,纵起后三尺高,又复原地落下。
这次立也没立稳就倒下了,刹时烈火掩盖声息全无.
薛仇本已将古琳姑娘救出,搁放地下,这时也已醒来,正好看到老鬼婆,二次落下,她只惊得掩住小嘴,呼吸窒息。
烈火焰焰下,老鬼婆也是作法自毙,终于死在自己的油火中!
独脚神乞一见老鬼婆葬身火油中,确已做了鬼婆,遂道:“薛哥儿,我们快追赶那贼撩去吧让他选出泰山,那就得费事了,尚幸笑弥勒已追了下去!……”
薛仇看看地下的古琳姑娘,她却已从地下缓缓站起,朝薛仇深深一福:道:“谢小侠救命之恩,免遭烈火焚身之苦,没齿难忘,请随婢女来,当有以微报小侠恩曲!”
薛仇摇摇头道:“谢恩不敢当,我也不希冀什么,但愿你们从今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古琳姑娘道:“谢谢小侠金玉良言,只是婢女等不知身世,莽莽江湖,根本无处投奔,还有,我也不是有什么宝物奉献小侠,那本是小侠之物!”
薛仇哦了声道:“你是说‘避毒宝项’!”
“正是,应该物归原主,请随婢女来!”
古琳姑娘没等薛仇再说什么,回身领先而去!
弯弯曲曲的,转了数条甬道,道中不时发现一具具尸首,薛仇一看就知道死在“天雷掌”下的,那当然是飞天鼠包华亭所为.
少时,来至一间大石室,石室高宽,声音不外泄;直到众人将近室口,方听到室中有厉厉风声。
薛仇以为是飞天鼠包华亭被笑弥勒堵在石室中,赶忙抢前一纵,来到石室口,探首内望,并不是他想像中的包华亭与笑弥勒,而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乞食帮乾坤龙贫与古璞姑娘,正在拼斗!
乞食乾坤龙贫是往内闯,古璞姑娘是死死紧守,若论真实武功,乞食乾坤龙贫要较古璞姑娘高出许多.古璞姑娘绝非他的对手。
然而,古璞姑娘一手戴着鹿皮手套,革囊中有的是毒药暗器,乞食乾坤龙贫方始久战无功。
薛仇忙叫道:“龙帮主,请退下!”
他这叫声未歇,古琳姑娘亦已见到,忙道:“璞妹,别打了!”
二人一怔回身,薛仇等四人已走进洞来!
薛仇问起龙帮主,方知龙帮主是逼她领路,到薛仇那里去,乞食乾坤龙贫话没说完,突地泪眼汪汪,凝注薛仇身后的独脚神乞。
薛仇心知他仍然心存疑惑,忙道;“这才是真的令师!”
“哇”的一声,乞食乾坤龙贫有如久别的稚儿,突然遇到亲人般,大哭拜倒在地,抱住独脚神乞一只独脚!
独脚神乞深深一叹,抚摸着龙贫的头,也像是安慰小儿般,道:“这或许是穷家帮应遭的考验与劫难,别难过啦!起来吧!”
哪知,龙贫哭得更是伤心!
这一旁,古琳与古璞二人,也吱吱咕咕说了一阵,接着在一大石柜中,奉出了一个白玉盒,由古琳姑娘递交薛仇手中!
打开一看,盒中正是他打从天池中带出的武林至宝“辟毒宝项”,看看玉盒,配得十分恰当.
看到“宝项”不禁使他想起尚小云,这宝项他本是准备着送给尚小云的,虽说尚小云另有所爱,他也不能违背初衷!
尤其,想到古琳与古璞二人的去处,遂道:“二位姑娘与古琼相聚数年,感情如何?”
二人不约而同的道:“我们亲如姐妹!”
薛仇一喜,道:“那么二位就投奔她去吧!她现住山西太原府幸家庄上,相信她绝不至亏待二位,离此后放心去吧!”
接着,薛仇将玉盒又交回古琳,道:“此物,本是我准备送给她的,烦劳姑娘转交给她,并说,一旦我仇怨得偿时,会去看望她的。”
就在古琳姑娘接过玉盒时,忽听“隆隆”之声暴响,地动山摇,仿佛有地覆天翻的感觉。
古琳姑娘大惊叫道:“不好,火苗怕已触及山中油库,诸位速随我来!”
古琳姑娘叫完,当先纵出,落地时忽地一声“哎哟”痛叫,双脚一软,当场坐倒地下.
原来,她内伤未复,仓促间提气轻身,触及伤处!以至双腿无力!古璞一见,疾若飘风般闪出,抱起古琳姑娘,抢出石室!
在连续不断的“隆隆”声,及摇晃,众人随着古璞姑娘,经过了数处机关活口,总算平安的离了洞底洞。
也就在他们离了洞底洞不远,山中忽起一声震天般的暴响,整座洞底洞的山头,倏忽间陷落过半,并冒起一股墨墨的浓烟,有如一朵浮云般飞上半空,隆隆之声随即也消失了。
一座高大的山头,转眼变成了一座小山,当然,洞底洞之名从此也不会再出现江湖人口中,因为它已随此山的陷落而消失了。
只不知那飞天鼠包华亭与少林寺笑弥勒,是否已然离山,如若未及离山,定为活埋洞底洞中。
要想山石中寻找二人尸首,那真太渺茫了,如同大海捞针,然则,有谁能断言,二人已离山?
薛仇心时如此想,独脚神乞心里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然则,乞食乾坤龙贫与二位姑娘却不知他们想什么!
薛仇双眼望着那陷落的小山,双眼已盈满闪闪热泪,终于还是独脚神乞安慰他,发话道:“薛哥儿,我们先行离去,我只要发出号令,集天下穷家帮中弟子,齐力注目,不难得知他们是否已然离山!就算找不到那贼子,最少也能找到少林寺的笑弥勒,假如他们已然离山的话!”
事已至此,尚有何法?不得已退而求其次,只好如此。
忽听古琳道:“少侠可是想知道那包老贼是否已然离山,是吗?”
薛仇蓦然掉首道:“不错,姑娘有甚妙策!”
古琳道:“洞底洞四周,遍设明椿暗卡,婢女正想集合他们,将他们解散,如若那老贼已然离山,相信他不会掩藏身形,定有人见着!”
此话确有道理,大可一问明白!
薛仇点点头道:“就请姑娘探问一声!”
古琳与古璞离开众人,纵到一小土丘上,用古璞用手摺唇,振气而啸,啸声既尖又细,穿透云霄十数里外,相信也能听见。
薛仇等四人,则在一树林中草地上盘坐歇息,静等古琳与古璞二人的回话,约半个时辰光景,古琳与古璞已纵进林来。
古琳与古璞的脸上,看不见一些喜容,薛仇就知无望,随听古琳道:“薛小侠,每一道卡口都有人到来,据报谁也没看有人出山,大概他们没有来得及走出洞底洞吧!洞底洞中甬道杂错,若非熟识道路的,一时之间,确是不易摸出?”
薛仇听得一阵茫然,究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独脚神乞道:“薛哥儿别急,这贼子是死就死了,不死难免敝帮中有人见不到他,我们暂寻一地安居下来再说!”
薛仇摇着头,感伤地说:“他若是死了,我必要找到他的尸骨,如若未死,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的踪影,我绝不放他逃出我的手掌!”
独脚神乞道:“我又岂肯放过他?若知他未死,我也将五湖四海地寻找于他!”
一阵沉默后,古琳古璞首先告辞道谢上路,随着薛仇与独脚神乞约定一月后铜堡中会面的日期,也要分手,因为他要赶回百花岛去,探视边文惠,算算日子,边文惠腹中一块肉也即将临盆了。
这次薛仇没带白珠一道走,他托独脚神乞领白珠交回给白玄龄,白珠可也解事,他知道薛仇这时十分烦燥伤心,遂也没坚持!
与独脚神乞等互道珍重而别后,薛仇仍然没走,他在崩陷的小山上来回的奔走了数趟,仿佛想在这临别的刹那,希冀根本不可能奇迹出现。
近午的最光,十分猛烈,薛仇他早已于油牢中时,就恢复了原有的相貌,但他却不怕这灼人烈火,身上也没透半点汗。
蓦地一声低弱痛苦的呻吟,飞入了薛仇的耳中。
薛仇闻声一震,立即循声纵去!
一处低尘的山缝中,露出了一双人脚,薛仇奔至缝口一看,那人身上覆盖着许多枯叶。
看这情况,这人似遭人杀害,以为他已死,弃尸在这山缝之中,结果他侥幸没死,返魂来了!
薛仇本是侠义之后,虽然自身怨仇未偿,烦恼重重,他也不得不暂行搁置,搭救此人一命,只不知他是否有救!
薛仇伸手轻轻一扇,那人胸腹间的残叶,飘然飞起,因为石缝恰好只容一人,薛仇只得弯腰将他抱起,准备抱出后,再细察他的伤势。
不想,刚将那人抱起,自己也就是刚直起腰来,突觉左边胸肌一痛,如割肉般的痛入心肺。
薛仇大吃一惊,双手一松,电般疾退。
低头看时,胸前已淹了掌大一片血痕,而且鲜红的热血,仍在狂涌而出,可知这次伤得不轻。
石缝前站着个青面老人,左手执着铁拐,右手挺着柄尺长匕首,正是阴阳老怪的兄弟阴司老人。
看到阴司老人,薛仇不禁大怒,可是,看到那柄尺长的匕首,他又不由暗叫侥幸不已.
原因是,错非他内力深厚,功参化境,意所至功已显,能在身上一痛的刹那间,运集功力,布满全身,方始得免于难。
如若不然,仓促间了岂能闪避得及,怕不已被这尺长匕首,对胸穿过,做了泰山中的孤魂野鬼?
薛仇一阵惊痛后,不禁又气又怒骂道:“阴司老怪,当日栖霞岭下,小爷不愿多造杀孽,曾饶你这老怪一命,没想仍然紧逼不舍,暗伤小爷,今日可是你的末日了!”
阴司老人嘿嘿一笑道;“我老兄弟死在你手中,我岂能不替他报仇,一刃没刺死你,你也跑不了,还不乖乖纳命!”
薛仇闻言一愕,阴阳老怪曾陷害于他,但是阴阳老怪之死,自始至终与他毫无关系,怎会牵连到他身上.
第一、阳阴老怪的断臂及散功,是包华亭所为!
第二、阴阳老怪栖霞岭头受伤,是鬼伯莫大头所赐!
最后之死,那是巫莲英报被辱之仇,他死有余辜。
然而,薛仇虽惊愕不已,他却没加辩驳解释,原因是包华亭与已死的色伯莫大头,他当然可以告诉阴司老人,但他却不能说出巫莲英来!巫莲英虽说太湖称王,武功要比起阴司老人又差之甚远。
于是,薛仇只得哑子吃黄莲,咬牙承认;事实上他也不屑辩驳,他岂能向这种无德无行的怪物低头?
尤其,阴司老人也是有身份的人,居然借用如此鬼蜮伎俩,暗中伤人,就这一刃,他也死有应得。
薛仇恨声哼道:“怎么样?是我杀了阴阳老怪,难道你想替他找碴.报仇?你不爬上天秤,称称你有多少份量?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配也不配?”
阴司老人桀桀叫道:“死到临头,居然还要挺口舌之利,那日爷爷只想衡量你的武功,没下绝情,不想竟给你留下话柄,今日就让你尝尝滋味,接招!”
语音未落,一道银虹,电射而至!
薛仇曲指一弹“叮当”一声,匕首被弹出三丈开外!
然而,就在薛仇一指弹出之际,一阵威风无芬的狂飚,已压顶而至,竟然是双招齐发!
薛仇左手按住伤口。不敢稍离,只得晃身猛闪,避了开去。
阴司老人可也不是弱者,一招未满,二招又发,竟如同附身之影般,举拐紧随薛仇身后,连发三记毒招!
就在第三招时,薛仇竟像一时闪躲不及般,肩头晃得一晃,却没避开,脚下更像踏得不隐般,踉跄了一下.
阴司老人一见,心中大喜,竟不再变招,铁拐猛击而下,拐下竟又加了两成功力,预凝一拐就结束薛仇的性命,替阴阳老怪报仇。
眼看一拐击下,只差这么半尺不到的光景,就这一发千钧之间,突地金光一闪,“兴”的暴响一声,二人忽然分了开来。!
原来,薛仇趁这一缓之势,已自革囊中取出金莲花应敌,他自知再要闪避,已万万不能,只得挥花硬抗!
双方一触之下,薛仇一条手臂,亦感酸麻不已。
而阴司老人呢?他更是惊骇莫名,两臂同样酸麻,虎口还隐隐作痛,他想不到薛仇功力这等深厚,竟于伤后仍能发挥这等功力。
事实上那日在栖霞岭下,薛仇为了上岭后怕遇到强敌的关系,没敢多耗真力,有所忌惮之下,没真正施展内力与对方硬讲,以致阴司老人只以为他武艺了得,轻功高绝,没想内力也是这般惊人!
阴司老人哼了声道:“好!有种再接两招!”
这次,阴司老人已叫足十二成真力于双臂之上,并以拐中最威猛的“雷霆万钧”一招,猛击而出!
薛仇有心要置他于死地,岂有轻易放松,嘿嘿一笑,道:“来吧,谁还怕你?”
薛仇叫着,金莲花二次挥起,又与阴司老人的铁拐,重重地相触了一下。
薛仇在看到阴司老人怒目出拐时,就知此拐功力非凡,遂也不敢大意,金莲花挥起时,臂上也运集了十成的“玄戈神功”。
“当”的一声巨震,双方合而又分,薛仇非但臂腕酸麻,伤口上的鲜血,更是狂涌不止。
阴司老人呢!手中铁拐,险险把持不住,胸中更是热血翻腾,心中惊骇万分。可是,当他看到薛仇左手指缝中狂涌的鲜血,以及脸上惨白的颜色时,他又不禁欢欣万分,以为薛仇已然受伤,定然支持不久!
他拼了也受点内伤,定能将薛仇除了!
于是,他再次挥拐叫道:“小子,了不起,还有一招!”
阴司老人稍稍压住胸中翻腾热血,又提足真气,运于双臂,拐出呼呼厉啸,势道强猛无比。
薛仇适才因一时气恼,没顾及胸前伤处,在方双兵刃将接触时,方始惊觉,要待收拾,已然不及,甚至还会招至更不幸的后果,于是才硬接了-招,然而,一招接下,薛仇喉头已然发甜.
今见阴司老人铁拐击来,他岂会再愚蠢到以自己受伤之体,去与阴司老人硬拼,那岂非自己寻死路?
但他却没及时闪避,口中还自叫道:“来得好!”
口中叫着,金莲花也已挥起,但是,他这一招却是虚招,预先有抽招变招的计划,眼看将触未触之际……
薛仇猛然一声暴喝,金莲花一抽一抖,本是击抗之势,这一来,反变成下压之势,顺着拐势压了下来!
薛仇本非奸诈小人,但是对付这种江湖中的老怪物,也无须计较这些了,尤其对方先施暗算,自己如此报复,实不为过!
阴司老人见薛仇这招上抗之势,威力大减,他只道薛仇伤重,连接两招,功力骤退,兼之薛仇明明叫着:“来得好”,以致毫不起疑的大喜猛击!
待到薛仇于间不容发的刹那,变招下压时,阴司老人要待及时收势,又哪里还来得及?
铁拐重重地击在地下山石上,但听一声震天价响,火星迸射.碎石纷飞,阴司老人双手虎口,鲜血狂流,再也把持不住,“当啷”一声,铁拐掉落地上,“哇”的一声,阴司老人便喷出了一口血箭。
薛仇冷冷一笑,道:“阴司老怪,这可怪不得我姓薛的了”
薛仇口中说着,双脚却一步步往前跨,但听又接着道:“当日,阴阳老怪陷害于我,直到他死了,我始终没能得到报复机会,今天说不得要在你身上一道算。”
阴司老人眼看薛仇一步步逼近,自知凶多吉少,他悔恨没将徒儿带来,如若徒儿在此,最少能替他阻挡一阵,让人有机会逃走!
眼看薛仇手中金莲花已离自己胸中不及三尺,只要薛仇手臂一挥,他就得阎罗殿上却报到。
就在这时,阴司老人脑筋突转,蓦地飞起一脚,这一脚不是踢向对方,而是带起了地下的一片沙土。
这沙土飞起得好不突然,仓促生变,却是薛仇万料所不及之事,竞被疾飞的沙土射入了双眼中.眼睛-时之间,再也睁不开来!
阴司老人若说趁此悄没声地逃走,或许还能留得一命,享受余年,但他一见薛仇伤后,又失双眼,邪念又起,赶忙地下抢起铁拐,又朝薛仇猛攻!
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虽说双眼一时无法睁开,但是,一双灵聪的耳朵,仍然能代替暂失的双眼。
阴司老人抢拾铁拐,他不是不知,但他却没加拦阻,他以为阴司老人是想逃走,临走前不愿舍弃他的兵刃,这也是人之常情!
哪知,他拾起铁拐后,又朝薛仇猛攻!
薛仇没有一下就将他击毙,是他不忍心击杀一个没力反抗的人,如阴司老人一味闭目而立,等待死亡,相信薛仇绝不忍心下手。
其次,薛仇希望以方能在生死关头,回想过去的一切,心知后悔,哪知他不但毫无悔过之心,反施邪念!
这一来,不禁逼使薛仇怒发冲冠,只听他暴声叫道:“数次饶你,俱不识趣,今日叫你死无全尸!”
薛仇叫着,金莲花施展开“金莲十八闪”紧紧的将阴司老人困住,既不马上杀他,也不放他逃走,要逼使他慢慢受尽折磨而死!
阴司老人以为薛仇双眼无法睁开,功力必定大打折扣,方始动了这念头,准备将薛仇杀了.
哪知,数招一过,阴司老人非但没能将暂失双眼的薛仇击败,反被薛仇的金莲花困住,逐渐的连招也递不满了,
大惊之下,阴司老人后悔不迭,适才没及时溜走,确是大错特错,如今要想再走,又哪里能够.
薛仇双眼未张,却像已看出阴司老人想溜般的,闭着眼嘿嘿地笑道:“想走吗?做你千秋大梦,再要让你逃出三丈外,我从今不离泰山!”
呼呼厉风声中,只见金光一道,团团地圈成个金光灿烂的金柱,在烈日下更显得耀眼生花!
忽听薛仇道;“阴司老怪,你知错了吗?”
阴司老怪被困,无法脱出,只气得五内生烟,不禁破口乱骂,什么污言秽语肮脏话全都骂了出来!
薛仇充耳罔闻的道:“你竟不知后悔?”
阴司老人怪叫一声,突然停下身子道:“死就死,罗唆什么?”
薛仇眼睛虽被沙子朦住,睁不开来,但却像比有眼睛看得更清楚般,已知阴司老人冀图速死,他却偏偏不让他死!
呼呼两声,阴司老人胸前被金莲花划了两下,衣服裂开,血肉崩现,一痛之下,阴司老人又复奋起死拼!
艺差一着,缚脚,何况他比薛仇还不止差两着三着呢?纵然以死相拼,又有何用.
片刻光景,阴司老人身上衣服片片飞落,血肉模糊,已像个血人似的,阴司老人再也忍不住,自举铁拐,迎头击下.
“噗”的一声,血浆迸射,脑袋开花,死于非命!
薛仇经这一阵拼斗,眼中沙石已随泪水流了出来,他再轻揉两下,已能自然地睁了开来!
当他看到阴司老人那样子时,心中也不由一阵惨痛!
突地头脑一阵昏眩,险险立足不隐,他心知是胸口伤处失血过多,忙寻了些野草药,用嘴咬碎敷上,并撕破衣服包扎起来!
虽然自己身上有伤,他也不忍瞧着那阴司老人死后还要露骨荒山,遂仍将他那尸首,放到原来山缝里,用些石头,将他全部盖了起来!
事毕后,他已困累不堪,天色也已逐渐暗了下来!
薛仇随便寻些山精之类的食物充饥后,方静坐调息,直待功力恢复,始趁着月色出山。
薛仇泰山中既没寻到飞天鼠包华亭的人影,痕迹!离了泰山就更却茫然了,但他却没放弃寻找的念头。
此次径奔东海,他不过是想先回百花岛,探视他即将临盆的妻子边文惠,与那只失踪的怪鸟!
顺便打听打听云裳仙子边玲丽,究是边文惠的什么人,那只怪鸟是否就是被她引走了!
薛仇胸口的伤,在常人说起来,危险万分,但在薛仇说起来,却不当它一回事,他每日运功运气,伤处在不知不觉逐渐合口,再经过半月余的时间,伤处却已结疙,完全好了!
沿途上,薛仇听到穷家帮的消息,穷家帮中正准备召开十年一度的群英大会,地点设在太湖,能参加这盛会,都是穷家帮中稍有地位的头目。
薛仇因时间巧合,而且顺路,顺便也好探望探望巫氏姐弟,所以在来到太湖时,他停下了!
巧不巧,他又走了原路,同样地走到第一次与柳红波看到太湖的地方,想起柳红波,他又不由得伤心黯然!
记得他曾对柳红波说过,他要到大戈壁走去,见见大戈壁的雄伟,要也带柳红波天池去玩玩,如今,人事全非,柳红波更是早已长眠地下,这一个愿望,只有希冀来生实现了!
薛仇沿湖而下,不时见三三两两的乞丐出现,大家俱以一种难以言述的目光,来看薛仇!
薛仇也不予理会!
傍晚时分,巧不巧又来到与霹雳鬼陈志壮,玉孤耿六娘发生事端的那家酒店,薛仇为了怀念柳红波,竟不由自主地迈步踏入!
因为心中悲念柳红波,竟恍恍惚惚象失去知觉般,待进入店门后,方始发觉,店中人声嘈杂,已济济一堂,但是除了穷家帮中的人,竟像没一外人!大家都趾高气扬,十足跋扈.
薛仇以为独脚神乞与乞食乾坤龙贫定然在座,既是经过,怎能不打声招呼,岂不失礼?
哪知,座中偏偏就是没有二人影子,连一个认识的都没有!
忽听一声叫骂道:“臭小子,瞎了你的狗眼,不认识咱们吗?瞧什么?”
薛仇一听大怒,但他却不愿此时此地,再惹事端,想起柳红波戏弄霹雳鬼陈志壮时的一幕,够有多么风趣快心!
想到这薛仇脸上不自觉嘴然微翘,露出一丝笑意!
突听那化子又道:“臭小子,你再敢笑-笑;我让你终身都别想笑了!”
薛仇一听更怒,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满身污秽的乞丐,这乞丐一双凤眼,满嘴虬髯,脸的上部俊美,下部乱糟,听他语气,仿佛要权在握,职位甚高,无形中是店中这多乞丐的头子!
薛仇既不愿惹事生非,遂也不于理会,依这四十来岁中年乞丐的无礼,他真想好好教训他一番。
反之,为了顾全独脚神乞与乞食乾坤龙贫的脸面,他又不得不强行压住心头怒火,只深深瞪了那乞丐一眼,转身就欲出店!
不料,刚一转身,迎面一个冒失鬼闯进店来,眼看就要与薛仇撞了个满腹,薛仇只瞟得一眼,已认出是穷家帮的人,他心知此丐是存心找麻烦,心中不禁暗骂一声。
“可恶”!
薛仇身怀武功,何等了得,怎会被人撞着,只见他微一侧身,那乞丐一时收脚不住,当场爬在大门口,跌了个狗叫屎。
爬起一看,可叫好呀!鼻青脸肿,好不美丽!
这时,那掌柜的矮老头子,似乎突然间记起了薛仇,一旦认清确是薛仇后,不禁魂飞魄散,忙冲出柜台叫道:“这位客官,谢谢你做做好事,你一年来一次,小店就垮了!……”
不想,话没说完,领头突然一紧,脚下悬空,竟被那爬起跌得不轻的乞丐,一把抓着,掷进柜去,跌得他“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那乞丐双手叉腰,骂道;“妈的皮,常言道得好,好狗不挡路,你吃了熊心豹胆!竟敢阻止爷爷去路,爷爷今天得教训教训你!”
薛仇想不到穷家帮中竟也有这种强横不讲理的人,更想不到自己会与穷家帮中人再次发生龃龉!
正想回身出店,给他个不理不睬,因为他若是与这些人闹起来,碰巧独脚神乞与龙帮主来了,自己该如何解释!
他们定以为我气量狭窄,不能容人!
谁知,一转身,大门口已-排叉腰站着四个中年乞丐,身形都十分魁梧,薛仇心中好不纳闷?自己与他们究有什么仇怨,起因不过只为了多看一眼!
薛仇再次转身,准备讲理!
那被摔的乞丐却已嘿嘿冷笑道:“想溜吗?可没那么容易,年纪轻轻不教训教训你,日后更是到处惹事生非,给人家大人找麻烦!”
那乞丐说着,毫不客气地伸手就打!
这一招,可也有个名堂,叫做“黑虎偷心”当胸袭到,十分威厉.
薛仇这时当真为难,竟闹得茫然不知所措,接也不是,避也不是,总之无论如何,,他都有失身份!
蓦地,一阵疾风,从后旋到。
这风声好不快迅,薛仇风声入耳,身前已多了个小花子,恰到好处的将那花子一拳吊住.
随听小花子道:“大爷慢着,请问大爷是哪位前辈门下!”
这种问话本就不合时,尤其在与别人相拼时,本帮中弟子怎能如此相扰相阻,那乞丐不由勃然大怒。
怒形诸脸,尚未从口骂出,忽感腕间被吊之处,痛入骨髓,头上立即豆点般的汗珠滚滚而落!
大惊之下,那乞丐只得道:“本大爷乃是龙帮主座下第九十八号弟子!”
那小花子道,“抱歉!抱歉!”
小花子话声未落,蓦地抖手一挥,那乞丐一个不算太小的身子,却被小花子轻巧地抛了起丈来高,飞出三丈远,落下时压翻了一张桌子,也压倒了两个同伴!
那凤眼乞丐忽地凤眼一飞,立起冲前叫道:“你这小子何人门下,吃里扒外!”
小花子回身指着薛仇道:“我师傅在这里,我师傅不愿与你们计较,所以由我出面,教训教训,你!”
说到这,读者们该知道,这来的是白珠了,何以他变了乞儿打扮,是因他自己好奇,想在这方面找两个小朋友!
其实,薛仇从他的声音中早就认出是他了!
凤眼乞丐见白珠称薛仇为师,心中怎能相信,显然是白珠有意取笑,作弄他了,不禁不怒骂道:“小杂种,你敢欺师灭祖……”
凤眼乞丐见白珠轻轻一挥就将那乞丐摔抛出这远,心知白珠曾得高人传授,对其也不无忌惮。
忽见店门口四个乞丐不知到哪去了,却换站着独脚神乞老帮主与乞食乾坤龙贫帮主。
凤眼乞丐吃惊后又随之大喜,有老帮主及龙帮主在场,还能让他们穷家帮的人吃亏丢人吗?
胆子一壮,凤眼乞丐,再不考虑,立即挥掌疾扑!
白珠似有心给他们识得厉害般,根本不容他有变招易手机会,双掌一错,交叉疾出,倏忽间又已扣住对方手腕,施展的竟是穷家帮九招大擒手法,敢情,这一路之上,白珠又已获得独脚神乞的传授!
白珠一掌抓住对方,毫不客气地猛力挥掌抛出,将那凤眼乞丐重重地摔在地下,痛得他呀呀大叫!
突听乞食乾坤龙贫沉重的哼了一声道:“怎么?穷家帮中难道尽是欺弱怕强的人!”
此语一出,客店中乞丐全都纷纷起立,一个个地扑向白珠!
薛仇见到不由大吃一惊,乞食乾坤龙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与年纪轻轻的白珠,发生误会?
纵然他两人有所误会,独脚神乞立在乞食乾坤龙贫身前,也不能不管,何以他竟没加于涉!
薛仇心中越想越奇,可也越想越怪!
突听连声痛叫,此起彼落,薛仇心中更惊,眼见一个个人影飞出,那当然是白珠给摔出去的。
然则,白珠年纪虽小,世故却深,若非别有缘故,他岂能如此不识大体?当着独脚神乞与乞食乾坤龙贫的面,重击穷家帮的人?一点也没给他们两人留面子,这事岂不是怪?
薛仇张口欲呼,一时却又呼唤不出!
正当其时,白珠忽一声断喝,扬掌挥出,随掌就倒下四五人,一点不含糊的,但见,白珠到这.总算停下手来!
适才店中的情景,和这一刻相比,可真叫大不相同,尤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更是天壤之别。
半刻前,店中闹闹嚷嚷,呼喝唤酒,身上虽穿得破破烂烂,但脸上却都流露出喜洋得意之色!
然而,如今却静寂如死,很多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腰背疼痛,可也没人胆敢轻轻地呻吟一声!
乞食乾坤龙贫怒容满脸的大跨步进入,骂道:“你们这般不长眼的东西,帮中总共只一年时间,疏于管教领导,你们就变得如此凶暴,欺压善民,但是你们知道他是谁?”
语至略停,薛仇心中已恍然大悟,敢情他们全看见了,他们是借白珠之手,惩罚惩罚他们。
随听他又接道:“他就是新近出道名震武林的汉阳铜堡薛小侠,本帮帮主及老帮主均非其敌手,你们想想你们有几个脑袋一一……”
此语一出,满店一声轰叹惊呼,敢情在座的人,全是穷家帮中三四流的角色,在穷家帮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了,落到新近武功精进的白珠手中,竟然如同儿戏般,视同无物,怎不叫人心惊?而且他只不过是薛仇的徒弟,又是这么小的年纪……
又听龙贫接道:“本帮一再承其大恩,更是老帮主唯一救命恩人,想不到帮中弟子竟对人如此无礼,叫我这做帮主的如何向人说话?……”
乞食乾坤龙贫至此,大概联想到自己领导无力,愧对老帮主,一刹时喉头哽咽,热泪滚流!……
众乞一见,立时大众轰叫,自承过错,并愿接受处分,同时,黑压压的满店中乞丐忽然全都矮了半截,跪下了!
乞食乾坤龙贫也同时朝薛仇一跪道:“请小侠原谅他们!”
薛仇哪时敢当,忙将龙贫搀起道:“不知者不罪,速速请起!”
不想,龙贫立起,又朝独脚神乞跪下,道:“师傅,贫儿无德无能,实不能胜穷家帮帮主重任,请师傅准许贫儿退休,另择新人接替!……”
语尚未毕,满堂叫声频起!
“我们要龙帮主!我们要龙帮主,都是我们不好!……”
语声杂乱,但无一不是挽留龙帮主的,由此可见乞食乾坤龙贫当时是如何的众望所归。
独脚神乞将他搀起道:“此事留待群英大会时,再作商讨,如今却不得慢客!”
一声格格娇笑,店外飞进两条人影叫道:“贵客驾临,还轮不到你们招待,不过,二位与在座的英雄,大可做做陪客,畅饮一番!”
薛仇一看,来的是巫氏姐弟,随后出现的是灵熊于贵夫妇与太湖四鬼,-个个全都向薛仇谢罪!
薛仇哪能为此些许小事,记挂在心,他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在巫莲英的吩咐下,店中立即酒筵重开,并于大门处另设一席,硬推薛仇与白珠坐了首席,他二人连独脚神乞也不敢争!
一刹时,酒菜重上.又恢复了原有的哄闹,叫声最高的还得数门口这一席!
蓦地,一条人影,飞般冲进店来,在巫莲英身后一立,吱咕了两声,巫莲英摆摆手道:“靖弟,你去一趟!快去快回!”
半个时辰后,巫勇靖返回!叫道:“姐姐,湖中救起的是个老和尚,他已然重伤而死,返魂乏术,不过临死前只叫出了两个字‘东海’!”
众人听他如此说,俱都十分茫然,巫勇靖又道:“只是兄弟十分奇怪,问他法号他不说,他只是笑,身受重伤他居然笑得出来,而且临死还笑,这和尚真够想得开了!”
薛仇霍然立起叫道:“笑弥勒……东海?”
独脚神乞也点点头道:“不错是他!瞧瞧去!”
巫氏姐弟立即领头前行,来到一处湖边,岸上有数人打着火把,围着一个老和尚的尸体,正是少林寺笑弥勒!检视伤处,胸前致命一掌,“天雷掌”。
薛仇一见,心中悲喜交集,悲的是又一个武林高僧死在这恶贼之手,喜的是从此又让他获得了包华亭的去处。
随即薛仇就欲告辞,巫莲英忙道:“小侠此去,相信走水路易于寻找仇人,倒不如由小妹选派一艘快艇,送小侠一程,用得着尽管用,用不着随时放回!”
薛仇想到“东海”二字,倒真须要用船,遂忙道谢!
在巫莲英的命令下,快艇刹时来到,艇上装璜华丽,且十分宽敞,似是巫莲英太湖之王的座船,两旁十六只划浆,拨水如飞,就是怒海之上,相信也能安稳来去!
时间紧迫,薛仇也不作虚伪客套,大喜而谢,可是,当他跃上船时,随着他的人,却有三人,独脚神乞、白珠、还有巫莲英!
这三人一声不响的,薛仇也不好意思坚持一定不要他们去,众人立即作了会心的微笑,向岸上众人挥手而别!
这时,最开心的该算是白珠了,浩翰湖水,在他司空见惯,但却没有出海,没尝过海洋的滋味,最开心的还是能随在薛仇身边!
沿水出海,一路打听,有独脚神乞示范相比,随时都得到消息,果真有这么个老人,驾着一条小舟,被人看到,但是,时间却相隔有一天多了!
快艇急赶之下,不数日已经来到海口,再一打听,飞天鼠包华亭一个人驾着小船,居然出海出了!
循着方向,立即扬帆追去!
接连数日,逐渐的已失去了包华亭的消息!
这日午后,乌云密布,眼看就有一场暴雨!
辽阔的海洋上遇到狂风暴雨,是最使人头痛的,尚幸巫莲英座船上的人选,都是经过严格挑选训练,每人都是身手敏捷,体强力壮,虽遇到狂风暴雨,却仍能将船驾驶得十分平稳.
这阵暴风雨为时甚久,待其过后,却已经过了两三个时辰!
然则,在这日的傍晚时分,平静的海上忽然飘来片片碎木,从这碎木上查看,并不是什么大船上所有,经有经验的证实,确是小船之物!于是,沉静了多日的快艇,大家又复紧张起来。
但是,在附近海面上寻找了数日,只陆续发现了破船碎木外,却不见有什么人影,就连死尸也没看见.
船上的人虽不多语,但他们心中都在猜测,那阵暴风雨,对将包华亭卷入怒海中去了?
薛仇呢?他心中何曾不如此想?
忽地,远远出现一座海岛,薛仇认得那岛就是百花岛,忙吩咐朝那岛的方向划去!
百花岛渐渐的呈现眼前,薛仇心中也不由阵阵起伏,边文惠如今怎么啦?她在做什么?孩子生下来了吗?
蓦地,天空中出现了两小黑点,正是那对怪鸟,薛仇霍然一怔,怪鸟是回来了,但是,他是怎么回来的?是因为云裳仙子边玲丽将它引回来的,还是它因不耐孤寂,自行飞回来的?
逐渐地,百花岛越来越近了!
猛然间,薛仇耳中听到叱喝拼斗之声,心中大吃一惊,忙凝目朝岛上看去,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他心想:“会是什么人?来岛上捣蛋,边文惠身怀即将足月的身孕,她怎纵跃与人过招,一旦动了胎气,这可怎么好?”
薛仇心中越想越急.耳中的叱喝拼斗声也越来越清明!
忽地,独脚神乞也听到了,不禁咦声惊叫道:“这是‘天雷掌’发出至刚至强时的叱喝声,难道这畜生……”
薛仇这一惊,只惊得魂摇神荡,眼看船与百花岛相去还有千丈之遥,纵然十六中划浆运行如飞,也是半刻时间。
他自信现今身上功力,已能踏水凌波,就是-时真气不继,落下水去,也没什么了不起。
于是,薛仇招呼一声道:“我先行一步!”
没等任何人有什表示,薛仇已然斜斜纵起十数丈高下,再平飘而落,沾水时,却已出去三十余丈!
只见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身形又复纵起,直如飞燕掠波,又如海鸥吸水,眨眼工夫,人已出去数百丈远!
快艇疾行尚未近四分之一,薛仇却已抵岸,他可不怕真气耗损过多,歇也没歇的就往峰上纵去。
来到峰巅,现场的情景,却把他吓得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道为何?
原来,峰巅上两人,可说是他想象中的两人,也可说是他想象不到的人,因为这二人正是云裳仙子边玲丽与飞天鼠包华亭!二人正在猛烈的拼搏着。
突听飞天鼠包华亭叫道;“你把女儿还我!”
云裳仙子边玲丽道:“死不要脸,你有什么女儿?这女儿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一人,一句话,更把薛仇吓得张口结舌……
猛然间,云裳仙子边玲丽发现了薛仇,他的出现毫无声息,别说二人正在不顾性命地拼斗,纵然二人在谈天,也没法觉察薛仇的到来。
这突然的出现,就仿佛从天上掉下来般的使人惊骇,云裳仙子边玲丽当场一怔,就这一怔,身子立显迟缓!
高手较技,岂能有此错失,立时包华亭有可趁之机,他本就狼子野心,毒辣凶残,根本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一见有机可趁,他绝不放弃眨眼即失的良机,只见他左掌一引一伸,云裳仙子边玲丽本能往左侧闪!
可是,飞天鼠包华亭在左掌却毫无声息的正等在右方!
薛仇一见大惊叫道:“师姑当心!”
他这叫声未息,云裳仙子边玲丽已被一掌击中肋下,飞出两丈来远,-声惨号,当场倒地不起,昏了过去!
薛仇因相去甚远,教援不及,心中一阵惨痛!
飞天鼠包华亭背向薛仇,本不知身后来人了,当他看到边玲丽眼神发楞,方始有所感觉。
然而,一听到薛仇的呼声,他心中也惊了,猛回身,可不是吗?身后站着的正是死冤家,活对头,勾魂使者铜堡薛仇!
薛仇悲声长笑,道:“姓包的好恶贼,今日身处海外孤岛,看你还往哪跑,该是你寿数终了的时候,但我却不希望你太过痛快!……”
语未毕,地下边玲丽突的一阵抽搐,喘息叫道:“薛……文惠……在后洞……后洞……当心他……他……他要……取文惠………性命!”
薛仇语未听毕,发现飞天鼠包华亭已向后山纵去,不由大怒,振吭一声龙吟长啸,施展开“飞龙腾空”绝世轻功,凌空跃步,只两纵,已越过飞天鼠包华亭,阻在他的身前。
薛仇一抖手,震出闪闪金莲花道:“阴险贼!你要怎么死?”
飞天鼠包华亭一看到他这绝世轻功,就知今日不易脱身,但他为人狡猾,机智百出,他闷声不响的就朝薛仇挥掌扑去!
薛仇嘿嘿一笑道:“阴险贼,我今天绝不让你再逃出手去,听见了吗?”
金光一闪,立即幻成一片金网,将飞天鼠包华亭包在金网之中,飞天鼠包华亭一见,大吃一惊,他从没见过薛仇施展过这功夫!
其实这是薛仇新近以“七绝游身步”幻化而成的绝招,他想:“七绝游身步”既能惊奇地闪避敌人的袭击,何以不能运以反击敌人,如若再配以“金莲十八闪”精奥无比的招式,当是一套骇人的武功!
果后,这套武功首先将包华亭惊骇住了!
随听薛仇大叫一声道:“飞天鼠,你是哪只手对我铜堡下的毒?右手吧!飞……?”
字出口,立闻一声痛叫,接着一条手臂飞出了金光网,跌出三四丈外,落地一看,正是一只右手!
薛仇又嘿嘿一笑道:“包华亭,死在你左手的人也不少吧!去……”
随着去字,飞天鼠包华亭又是一声痛叫,一条左臂反方向飞了出去!
飞天鼠包华亭眨眼之间,失去双臂,自然必死,纵然不死,留着这残废之身,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
为了速死,飞天鼠包华亭竟将身子向薛仇金莲花上撞去!
薛仇嘿嘿连声道:“慢点,就想死吗?你还留有一只脚呢?”
包华亭心知,这只脚一断,那他就静待宰割了,眼看不远处就是后山悬崖,他再也不管死活,往前就纵!
薛仇嘿嘿一笑道:“胆敢不听说,你的耳朵呢?”金光电闪,包华亭双耳一凉,就知耳朵没啦!大叫一声,凌空纵起!
薛仇一招未及,包华亭一声惨叫,落下千丈悬崖……
一代枭雄,终于送命百花岛上。
薛仇跪在崖口,久久没有抬头,他在为天上的父母与家人祈祷。
忽的一声雄壮的“哇哇”儿啼,将薛仇惊醒,猛回首,三丈外站着独脚神乞,白珠与巫莲英,巫莲英手中并抱着一个婴儿.
薛仇一惊叫道:“文惠怎么样?”
巫莲英摇摇头,仰首苍穹,天空上正有一对怪鸟,往西南飞去!
薛仇看到那对怪鸟上,似有一条白衣人影,不禁发出一声长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