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夏末,记者老友西蒙·克尔纳从伦敦打电话给远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的我,在英国居住了二十多年后,我刚刚举家搬到这里。西蒙最近升任《星期日邮报》副刊《夜与昼》杂志编辑。他出了个主意给我,让我开辟专栏,每周写写关于美国的文章。
这么多年来,西蒙总是能成功地说服我去接下各种各样我没时间完成的工作,不过这次我绝对要婉言谢绝。
“不,”我拒绝他,“我写不出,真抱歉。肯定是不行的,我手头的事情太多了。”
“那你下星期开始可以吗?”
“西蒙,你好像没听懂,我真的做不了。”
“我们想过了,这专栏名称就叫‘大国生活手记’。”
“西蒙,你得给它改名叫‘杂志页面开天窗’,因为我真的做不了。”
“太棒了,太棒了。”他有点心不在焉地说。我觉得他同时在处理别的事情——我猜是审阅泳装版样稿。然后他一直盖住话筒,对身边其他人做出重要的编辑指示。
“那么我们把合约给你寄来。”他回过来跟我说。
“不,西蒙,别这么做。我不可能每周给你写专栏。就这么简单,你听明白了吗?告诉我你听明白了。”
“太好了,我绝对开心。我们都很开心。好吧,这就开始。”
“西蒙,求你听我说。我不可能每周写专栏。真的不可能。西蒙,你在听吗?西蒙?喂?西蒙,你还在吗?喂?浑蛋。”
就这样,我成了报纸专栏作家,从1996年到1998年9月写了两年。我发现周刊专栏的问题在于每周都要更新。现在看起来这当然是废话,不过在过去的两年里,这个事实每个星期都毫无例外地让我深深震撼——还要一篇文章?又要写了?我不是刚刚写过一篇吗?
提到这个,我其实是想说书中的文章完全不是——也不可能是——体系完整的美利坚画卷。我所写的大部分东西都是充斥我生活的鸡毛蒜皮,比如邮局寄信、第一次拥有厨房垃圾处理器的兴奋异常、美国汽车旅馆的兴盛……即便是些小事,我仍然认为它们代表了我的进步:从刚搬好家对于周遭事物的困惑,以及不时遭受惊吓,到现在虽仍然困惑但开始着迷、欣赏和心满意足(你会发现不论我住在哪里,困惑都是我生活中的常见现象)。总的来说,在美国我很开心,我希望后面的文章能让大家完全明了这一点。
这些文章最开始是写给英国读者看的,当然有很多说明阐释对于美国人来说冗长多余——什么叫作汽车外卖窗口,棒球赛中的季后赛是怎么回事,赫伯特·胡佛是谁等。我已经尽量将全书中的这些解释部分去掉,不过因为文字很多,偶尔还是会有遗漏。对此我深感抱歉,疏漏之处还望读者海涵。
西蒙·克尔纳请注意,我想对比尔·申克尔、帕特里克·詹森—史密斯、约翰·斯特林、卢克·登普西和杰德·马特斯,以及每一位在各方面给予我极大帮助的人,表达我最诚挚和最持久的感谢。最重要的是——其重要性无可比拟——感谢我亲爱的妻子和孩子,被我的写作拖累却毫无怨言。
特别感谢小吉米,不论他今后从事哪份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