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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世祖实录]》總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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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祖惠莊大王實錄

世祖惠莊承天體道烈文英武至德隆功聖神明睿欽肅仁孝大王,諱瑈,字粹之,世宗莊憲大王第二子,母昭憲王后沈氏,以永樂丁酉誕于本宮。宣德戊申六月丁酉,初封晋平大君,後改封咸平,又改晋陽,又改首陽。娶贈領議政府事尹璠之女,卽慈聖欽仁景德宣烈明順元淑徽愼惠懿大王大妃。世祖幼時養于民間,艱難情僞,備嘗知之,器度夙成,五歲誦《孝經》。聞人說弓馬之事,心好之,常以弓矢自隨。性又好飛,得一羽,則手不置。天資恭儉有禮,忠孝友愛。好仁力義,遠小人而不惡,親君子而不私。文學、射御超絶古今,至於曆算、音律、醫卜、技藝之事,皆盡其妙。然常自晦,不欲上人,世宗奇愛之,待遇異於諸子,凡軍國大事,必委以參決。

○己酉二月,世宗講武于平康,世祖射鹿,七發皆貫其項。

○九月,世宗命世祖,與安平大君瑢、臨瀛大君璆學樂。瑢性好華麗,璆素曉音律,故皆樂學焉。世祖方志弓馬,日與武人輩角力,無能及者,文宗稱爲英健。及聞世宗彈琴大悅,乃始學。一日世宗命與瑢、璆皷鄕琴,世祖不學,而瑢不能及,世宗與文宗大笑。又世祖嘗鼓伽倻琴,世宗歎曰:「晋平之氣象也,何事不能成哉?」又曰:「晋平若鼓琵琶,則能令衰氣更興。」世祖又嘗吹笛,在座諸宗親莫不感焉,有鶴來舞庭中,錦城大君瑜年方幼,見之忽起對舞。嘗於月夜,世祖敎伶人許吾笛界面調,〈羽調俗謂之界面調。〉聞者莫不哀傷。瑢謂世祖曰:「夫樂者,貴哀而不傷,兄何用界面調也?」世祖曰:「昔陳後主以《玉樹後庭花》亡,然唐太宗亦聽之。且子其能止杜鵑聲乎?」世宗又謂文宗曰:「知樂者,我國中獨晋平耳,前後所未有者也。」或問世祖樂之極功,世祖曰:「靜能引、弱勝强、卑莫犯、保太極、蘊至道、運造化,樂之功也。」

○壬子六月,世祖與瑜等諸宗親會射,世祖百發百中,武人楊春武旁歎曰:「國一手也。」世祖又嘗設小的於慶會樓池南,距水不能以尺,終日射之,無一矢墮水。世祖嘗作射侯詩曰:「確强固不弛,神功在力難。不違帶斜陽,英雄意自閑。」又曰:「穿葉非神力,牛毛亦可拂?蓋言經史暇,彈丸帶斜日。」文宗嘗賜世祖弓,題其弓曰:「鐵石其弓,霹靂其矢,吾見其張,未見其弛。」又曰:「冬日烈烈,飄風發發,强人步園,胡蹄遠滅。」

○八月,世宗觀獵于郊外,見世祖馳馬出射場,世宗顧文宗曰:「晋平固驍勇人也。」世祖常服寬衣,宮人笑之,世宗曰:「若爾驍勇人,寬服可也。」韋弦之義也。

○九月,世宗講武于豐壤,世祖乘駿馬馳下峻坂,勢難止,馬墮於數丈岸,世祖躍身離馬,立於岸上,鞍馬俱碎,人皆驚歎。

○甲寅二月,世宗講武于平康,時天寒,雨後大風,人皆三襦衣襲裘,掩耳蒙氈,猶寒顫,世祖獨一裌衣攘臂,而手暖如火,見者異之。

○乙卯二月,世宗又講武于平康,世祖十六發而殪十六鹿,風拂羽血,衣爲之赤。老武人李元奇、金敢等泣曰:「復見太祖。」世宗與文宗亦每稱之。

○丙辰二月,世宗以世祖好文學,親授《資治通鑑》。時世祖盡覽古今書史,尤精於性理之學,每曰:「不盡讀天下之書,則吾不復執弓。」

○初世祖有意於農事,請世宗塡後園池爲田,至是世宗欲盡耕北園,人皆曰難,世祖獨贊成之,親執耒耜,二日盡耕,世宗授世祖農書。

○己未閏二月,世宗講武于平康,九鹿竝走,世祖殪其六,又五鹿俱下,殪其四,世宗與文宗稱其能。是日世祖一鞭六殪者再,五殪者數四。又有逸鹿超踰馬上,世祖仰射透之,如是者再。翌日馬邊者啓曰:「昨日晋陽所射大槪六十八,而未及算者,又未知其幾。」是行世祖欲示勇,故乘駑馬逐獐,馬數十蹶,而輒離馬躍立。驅軍將成達生見之曰:「郭承祐能投蓋者也,而不能躍立於馬蹶,晋陽輒立,何其奇也?」

○七月,世宗議宗簿提調曰:「孝寧疾弱不能領宗簿,欲以晋陽代之。但本意將以位尊有德望者爲之,以表率宗親,今旣無人,晋陽雖少,亦知守身之法。」遂以爲提調曰:「自古防衛宗室甚急務。今放縱泰弛,宗親之僕從,因緣侵民者多矣。用汝爲提調者,亦欲汝從事於吏,以學國法。」

○庚申十月,世宗親制圭表,命世祖與瑢登普賢峰觀日入處。峯高萬仞,石磴巉巖,馬不得上,人皆捨馬而徒,世祖獨御弓矢而上,疾如旋風,人無及者,降白雲谷,人皆迷眩顚倒,世祖走下如坦路。

○辛酉十月,文宗與世祖及諸弟夜坐,有嘯聲風颯然再吹。世祖曰:「夾鍾淸調。」文宗曰:「誰也?」世祖曰:「鬼也。」文宗曰:「何以知之?」世祖曰:「我天下之極嘯也,而不敢越蕤賓淸,此則夾鍾淸調,而上二又裕,〈世宗新定樂譜,每調各有上下五等,如上一上二上三上四上五是也。有上一其聲漸淸,至五而極,自下一漸濁,至五而極。〉是則林鍾淸也。且其聲不困而振不舒、風不容而志不平,殆來事之鬼也。」廣平大君璵曰:「然則鬼豈得干正大乎?」世祖曰:「妖鬼或依人而行。昔甲寅夏上祭于獻陵,鬼火見于栗丘,非不畏三軍之威、聖德之明,然見之者,愛之也。是日甘露降,其月永膺大君琰生,蓋盛兆也。以知鬼神之情狀,故不敢亂也。」

○壬戌三月,世宗講武于平康,有一白鹿見群鹿之中,宗親軍士皆望之,莫不欲得之。世祖謂司僕官等曰:「雖百人欲之,必死吾手,汝等第觀之。」及群鹿走下,世祖射殪之。是日世宗議於兵曹、三軍將帥曰:「晋陽一鞭十殪,平原、錦城亦五六殪,圍內之獸,盡斃三人手下,有乖軍士講武之意,欲使軍士射之,何如?」僉曰:「軍士跋涉山川,金鼓聚散,乃是講武也。又有猛獸逸鹿,何患乎不講武乎?」是行,野人童羅松介,見世祖神武跪曰:「眞我那衍。〈俗稱主將曰那衍。〉在吾地,則眞拔都也。」世祖笑曰:「汝曾知我乎?」羅松介曰:「吾地之人,孰不知之?」時北方野人稱世祖曰:「晋陽大虎也。」又羅松介潛取世祖弓挽之,不得大服,及還京見人,則必曰:「一人而已。」常稱拔都。世宗嘗賜世祖二强弓,乃武人朴成良所獨挽者也,故名曰『無用大角』,世祖常於馬上用之。一日世祖偶用弱弓射之,廣平大君璵見之,歎曰:「弓則不良,而矢何疾若是?」世祖笑曰:「善書者不擇筆,善吹者不擇笛,善敎者不擇人,君子行仁,不擇地,志士行義,不擇時。」廣平曰:「善哉」

○癸亥六月,二十一日世祖夢有老人言:「人生苦樂,莫不由己,賢者貪其業而氣喪,愚者縱其欲而身亡,同歸於苦耳。故至人貪其業而節其氣,棄小欲而成大欲。子無乃有愧於至人乎?一杯之酌,無損於江河,浮雲之蔽,何虧於太陽?泰山之大,微塵之聚也,聖人之德,小善之積也,吾子勉之。」世祖驚悟,則松風颯然,窓隙見星,從者皆寢。乃作詩曰:

夜中聞松風,穿窓見天星。歎我駑劣才,服業安能成?窮靜知薄命,誰能慰此情?我懷古之人,所用無不誠。誠以履道方,業故用彌精。大原旣克定,百才享多榮。

○十一月,世宗方銳意貢法,難其人,議諸大臣,將以世祖爲田制所提調,謂文宗曰:「予欲以晋陽爲田制所提調。」遂命世祖曰:「此大事,汝可主之。」

○甲子七月,世祖與文宗偶見役夫擔木而來,世祖曰:「治心者治人,治力者治於人,不治心治力而坐食者,亦何用哉?」文宗曰:「是。」世祖又曰:「如保赤子,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遠,愛民之心,或有甚於赤子者也。」文宗愀然曰:「是矣。」

○世宗命文宗曰:「國家之安危,在汝一身。」又謂世祖曰:「國家多厄之時,汝等共扶持之。汝非諸子例也,安危所係。」世祖感泣。是時世宗移御瑜第,召文宗、世祖傳遺敎,因命世祖書之,其敎曰:「待兄弟以愛爲主,而亦必嚴法以敎之,一也。謹齋祀,先儒所以不刀言者,以嫌漢武數君故也。然幽明感應甚分明,不可忽,二也。後宮當生入死出,見男子,則必於廣廳,三也。若後宮有大罪,必不免於先王者,亦據先王遺敎論之,四也。用兵,須愼愼,五也。」

○閏七月,世宗幸淸州椒水宮,命世祖守宮,謂昭憲王后曰:「我子之中,獨晋陽耳,孝而才正且質,眞異人也。若負才而逸,則誰有數者?有才而不逸,所以爲賢也。」世祖守宮,寄書臨瀛、錦城曰:「聞子等與永膺數鷹,愼勿馳馬。顚躓折傷,後悔何及?行父母之遺體,敢不敬歟?父母之遺體與蕞爾一獸孰重?子雖馳騁傾險一鞭而射三獐,有何補乎?只取一日之快耳。吾見子等徒紛紛於末技,而棄大德之弘謨也。《易》曰,『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人道,惡盈而好謙。』推謙恭遜順,不越乎人,祗有忠孝,則自有萬萬無窮之樂矣。豈但三獐一日之快哉?」

○乙丑二月,咸吉道人崔濡言於世祖曰:「李元奇之子,欲留侍衛,請圖之。」世祖曰:「用人,人君之事,非吾所啓也。」時人有請世祖書行請托必曰:「此人所共爲之事。」世祖笑曰:「我不爲人之所爲,必爲人之所不爲者也。」又李宗蕃者將使於北方,適於宗親宴會來謁欲圖免,諸宗親皆曰:「諾。」世祖獨曰:「大丈夫常有四方之志,每恨立功無因,臣而苟免,吾所未聞。」諴寧君䄄歎曰:「至哉言乎?」

○三月,世宗命世祖覽《律呂新書》曰:「此大事,汝可力之。」世祖讀之,惟日不足,謂人曰:「學問須於難處見功焉。」又曰:「律曆之理,其深無內,其大無外,聖賢之最能事也。」世宗又與文宗論曆法曰:「曆法甚有味,首陽任之,則能知之。首陽甚精學者也。」

○文宗與世祖議國事。世祖曰:「富國强兵之術,非吾所可言也。然其道則國未擧百一也。」文宗曰:「何不可言也?」世祖曰:「未可以聽之雜,而問之忽也。非得人任之久而勿疑,莫可致也。久則知,勿疑則展其才焉。夫一治一亂,理之常也,今太平旣久,以天道推之,當一亂之期也。以吾觀之,國無人矣,唯小節是察,亦非硯留塵也。〈文宗嘗內宴詠詩曰,」三公案上硯留塵,御史尊前花映杯。「言太平無事也。〉法曰,『毋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今日之勢,燕雀處堂之勢也。一朝緩急,誰能禦侮?國家久不講武,武事之弛,此時爲甚。」文宗曰:「大閱何如?」世祖曰:「大閱未見益也。聚之難而習之之制甚草草,惡乎用?」文宗曰:「正是。今之人,正猶幻戲。中年以後,莫不營財保身爲子孫計。非獨今之人,自古而然。假如首陽者爲兵曹判書,則何憂哉?孟子曰,『及是時明其政刑,吾將啓而擧之矣,」時國論以向化野人多在京師,無事而食俸祿,請抄還其鄕。世祖言於文宗曰:「此沮向化之心,非遠謀也。御夷之道,使之勞、處之安,何患乎無事而食俸祿?使之勞,御其氣也,處之安,御其心也。」文宗曰:「然。」

○丙寅正月,昭憲王后敎諸子曰:「待妾不可與正嫡比,衣服不可奢侈也。」因稱世祖之儉曰:「且無失德於色。」時義昌君玒私妓,世宗命杖從者曰,「今首陽多率伶妓,首陽故多率,其賢可恃也。」又謂文宗曰:「汝弟之中,獨首陽正大人也。」昭憲王后曰:「上之嘉汝若是,人亦謂汝爲聖人,益自勉之。」昭憲王后躬行儉德,御澣布,親繅繭,訓諸子婦常戒驕奢,而瑢妻不離紵線,佩玩傾裝,與公主爭寵,諸婦莫敢與言,皆親於大王大妃,昭憲王后謂大妃曰:「皆依於汝,汝可撫憐之。」

○三月,昭憲王后薨,世祖哀毁過禮。文宗以書諭之曰:

居喪,若以徑情直行爲法,則曾子必不勝喪。今首陽多病,我實如失左右手,聖上萬福,何至於是。食少則必病,諸葛亮是也。且膏梁之腹,曠日少食,加以過傷,自不知病之深,一朝病作,則醫無能爲也。我言非虛,首陽其省之。今我兄弟遺者幾人,而其不自愛乎?首陽其省之。

○九月,世宗語文宗、世祖曰:「昨夢予作詩曰,『雨饒郊野民心樂,日映京都喜氣新。多慶雖云由積累,只爲吾君愼厥身。』此詩義理好,汝等觀之必有益。」文宗與世祖相慶而出,世祖曰:「上心如湛水,吉兆先彰。」

○庚午正月,世宗召文宗、世祖傳遺敎曰:

有國者不諱亡,有生者不諱死。予今語汝二人,大抵臣下,君死之日,卽攻兄弟之過。予死之日,言兄弟之過者必多,汝須不忘予言,常以親愛之心爲主,則外物莫能間。不得已而雖罪之,思之再三,熟計情理,心焉如割乃可。予初卽位,攻孝寧等者多,非予莫能保之矣。永膺常食於予側,所重在飮啖耳。

時世宗疾彌留,每事必命世祖,常在於內,世祖五日不食,及世宗安而乃食。

○六月,文宗命世祖註《兵要》曰:「用首陽之筆,則必甚善。」世祖曰:「臣之職也。敢不盡力?臣與集賢殿諸儒力之,則可辦。」瑢曰:「首陽能文,故可善成之。」文宗曰:「非但能文,有所能者也。」又命世祖註《武經》,定陰陽書曰:「我國之內,任此事者,首陽一人而已。」凡軍國大事,必與世祖議之。

○辛未正月,文宗命世祖定陣法。世祖徧考古書,乃以己意定之,文士權擥、金淡等稱歎曰:「非所及也。」文宗覽之,謂世祖曰:「予以陣法爲不可曉也,今觀其法,庶可爲也。」世祖對曰:「臣是故略引而不發,以竢聖斷。」於是文宗與世祖多有所論。文宗曰:「李靖無加首陽,我則蓋差於諸葛亮也。」世祖曰:「諸葛亮將才不足,上何比論?」文宗覽陣法序,謂世祖曰:「汝善述矣。」鄭麟趾於經筵啓曰:「古文無連陣、合陣之法,今專用連陣、合陣,似爲未可。」文宗以語世祖,世祖對曰:「諸葛亮八陣,則連陣法也,李靖有合隊之法,卽合陣法也。耕當問奴,織當問婢。此事當斷之於聖心,若欲待衆議之必同然後行之,則何時可成?」文宗曰:「然。」

○八月,世祖邸釜自鳴,邸人惑之。世祖曰:「古文有之,享宴之兆也。」有巫號琵琶者奔來,請見大王大妃曰:「是大君三十九歲登極之兆也。」大妃驚欲問之,巫不告而去。世祖或自省、或警人、或因人問難,凡有論說,皆逐日手書,今記其略。世祖嘗曰:「深於文者氣衰,流於樂者心弱,多才藝者無實,極聰明者無樂。」又曰:「苟有善,雖小必勉,苟於孝,身之何顧?君子强於爲善,非求名也,殺身成仁,非逼勢也,忠義激也。」又曰:「人之生斯世也,才不出衆恥也,德不比賢恥也,有其才無其功恥也。故曰不恥不若人,何若人有?如恥之,莫如爲仁,仁者無一毫人欲之私也。」又曰:「心欲靜而氣欲張。是以君子之處己,資忠履信,以進德焉,修辭立誠,以居業也。」又曰:「立志惟一,爲學惟精。夫如是源淸則流淸,賢者務其本也。」又曰:「正氣而正人者上也,正己而不正人者中也,不正己而正人與不正己不正人,斯爲下矣。上事君忠者也,中自守善者也,下貪天禍者也。」又曰:「吾誨人,必曰在謙。夫水盈則溢,火熾則滅,日中則移,月滿則虧。寒往則暑來,日往則月來,累至則危,物久則破,息出則入,臥寢則起,笑極則其笑絶,樂極則其樂衰,此天地之定理也,亦無不極而後反。故曰人常約以處窮則福延,快以適樂則禍至,我欲勝人,則人亦欲勝我矣。故曰卑以自牧,聖人之深敎也。」又曰:「人以惡加我,甘受之,謙保之道也,苟干忠孝,死生獨步,固所畜也。」或問治氣之道曰:『先治其心,則氣自治矣。治心之道,正而已,正則不妄動,人之夭壽在其中。』「又曰:」處官以不欺君爲上,嚴溫勤邁,平正確固,不遺細物,不畏强禦,謙恭而不自有,日所而篤忠孝。「又曰:」人之勝人,求於旣爭之後,我之勝人,定於未爭之前,百物交紛錯,惟守心乃捷逕。「又曰:」江海不以一盞而損,太山不爲一塊而減。固其原者,末不能動矣,定其志者,物不能間矣。故曰固而不弛。「又曰:」慮思不先,是謂貽悔,當務不急,是謂自削。「又曰:」好仁之弊,其弊也欺君,好義之弊,其弊也勃逆。無不弊之事,至人惟能處之。「又曰:」有其業故能大,存其心故能久。「又曰:」功崇惟志,業廣惟勤者,學問之切言也,吾常念而不忘。然行之之道,在處乎困窮也。人能不忘困窮之至,聖功豈難?故曰,不處困窮,無以成功。「又曰:」我無大過人者。但受任之事,或有小闕,則心不能忘,又雖當大欲,必顧諸義理,知其非則決然絶之。身勞則心安,身逸則心病。「又曰:」事無不反,我善於人,人亦善於我。「又曰:」吾無甚過於人者。但幼志不變,蔑視金玉,不好酒色,與人忠信耳。「又曰:」吉凶之來,必先見,至人雖見而益强,轉禍爲福之道也。「又曰:」人有譽己,必求諸諂,人有毁己,必求諸直。好之者不阿,惡之者屈之,行蠻貊之道也。「又曰:」事皆勢而勢亦天,然人事重。愚者推之於天,智者審之於人。「又曰:」君子得志,則善其人,小人得志,則敗其身。「又曰:」不正其心,則夢兆多辟。「又曰:」果行心所知者,爲聖之捷洛也。君子之道,平易而不險,言易行近事而已,不可他求於異常之效也。「又曰:」人但自功而已,不可多於人。欲多於人者,身之災也。苟不大節,受辱可也。德莫善於不忘,怨莫善於不有。正心修德,天必佑之,而況於人乎?正心不難,思君父耳,修德不難,思困窮耳。「又曰:」我無過人者。凡事之來,必先見可而後行之,見不可則決不爲矣。惟義是從,莫或利動。「又曰:」德莫大於拔人之善,才莫盛於制人之惡。「又曰:」柔謙之德,可以享乎衆忌,可以處乎衆譽,保身之謂忠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