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剑》217
“殷大庄主,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好些!否则,可莫怪我不客气,我这个治病的大夫也可以变成讨命的阎罗的!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把葛南威换回你儿子的性命,这宗交易你做是不做?”
殷纪忙道:“先生慢来,我、我、我……”他说一个“我”字就退后一步。
忽听得“轰隆”一声,单拔群面前的一座屏风突然穿了一个窟窿,一股劲风向他袭到。
东门壮故技重施,使出隔物传功的本领,向单拔群偷袭。他以劈空掌震破屏风,倘若单拔群以殷豪当作盾牌,挡他劈空掌力的话,这股刚猛的掌力就会传到单拔群身上,那时他们就有机会可以救人了。
但单拔群是何等样人,屏风背后伏有高后,他焉能没有察觉了东门壮这个偷袭,可说是早在他意料之中。
只见他左手技着殷豪,右掌单掌斜按,轻轻一带,只听得又是“轰隆”一声,对面的另一座屏风登时倒塌。倒塌的声音比东门壮的劈空掌力震破屏风的声音更大。原来他不愿和东门壮硬拼掌力,故而用一个“卸”字诀,把东门壮的这股掌力引过一边撞塌另一座屏风的。
东门壮也是武学的大行家,见他懂得破解隔物传功,如何还敢鲁莽从事,再行发招?他非但不敢发招,而且不敢现身了。在屏风倒塌声中,他早已和濮阳昆吾躲进内堂,他并非不敢和单拔群较量,而是因为他和濮阳昆吾另有更大的任务,帮助殷纪还在其次。既然偷袭不成,帮助不了殷纪,他们也犯不着在这不适当的时机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一座屏风打破,一座屏风倒塌。这 那间,饶他殷纪是个经历过无数阵仗的老狐狸,也不由得惊得呆了。
屏风倒塌声中,单拔群身形一起,迅若飘风,虽然挟着一个殷豪,轻功依然不受影响。闪电之间,兔起鹘落,倏的就到了殷纪面前。
官宗耀和王宗允只道他要伤害殷纪,无暇思索,这 那间也是不约而同的向他扑去。官宗耀用的兵器是判官笔,指向单拔群背心的“风府穴”;王宗允则是以大力鹰爪功,抓向他左肩的琵琶骨。单拔群把殷豪挟在胁下,左手腾不出来,背心和后肩正是“空门”。
三个人动作都是快到极点,单拔群一个转身,只听得“嗤”的一声响,殷纪的锦袍已被撕破,他一转身,被他挟作人质的殷豪已推到了官宗耀的面前,官宗耀没有隔物传功的本领,如何还敢进招?百忙中硬生生的把强力刺出的判官笔收回,居然连笔尖也未沾着殷豪的衣角。
与此同时,王宗允只觉眼睛一亮,碧油油的绿色光华耀眼生缬,只见单拔群的右手手中已经多了一支玉箫,可不正是葛南威那件传家之宝的暖玉箫。
饶是他退得快,也给单拔群衣袖拂起的劲风,刮得脸皮火辣辣的好像发烧一样。
吓得最慌的当然还是被挟作人质的殷豪,在刚才那几下兔起鹘落之中,他吓得叫也叫不出来,此时惊魂稍定,方才大嚷:“救命,救命!”单拔群冷笑说道:“殷大少爷,我若要你的性命,早就让你给你们的人的劈空掌打死了,还用得着我动手吗?”
殷纪武功不是第一流,但由于门客中不乏一流高手,他的见识倒是相当高明的。东门壮刚才所用的“隔物传功”被单拔群化解他是也看得出来的,情知用强奈何不了对方,忙道:“大家且慢动手,有话好说。”
单拔群笑道:“不错,还是坐下来谈谈生意的好。殷大庄主,葛南威的暖玉箫我已经替他取回来了,现在就等着你把他送出来,好让我把玉箫交还给他。”
殷纪说道:“先生慢坐。咱们即然要谈生意,敢请先生赐示真姓大名。”
王宗允在旁边呆了好一会子,此时忽地开口说道:“夫敬,失敬,原来先生是铁掌金刀单大侠!”
单拔群哈哈笑道:“王帮主好眼力,不错,单某承蒙江湖上的朋友给我脸上贴金,赐与我一个‘铁掌金刀’的绰号。殷大庄主,你如今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料想也应当明白我为什么要做这宗买卖了吧?单某平生专管不平之事,何况你擅自囚禁的是我的小友葛南威呢?我和你公平交易,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殷纪面色一阵青一阵红,半晌这才吁了口气:“我明白了。好,请你别难为犬子,咱们慢慢商量。”
单拔群跟着回过头来,向王宗允与官宗耀笑道:“二十年前,我本想领教你们阎王帮三位头领的手段,可惜未能如愿。今日得见,两位身手果然不凡,但我却不免更为两位可惜了。以两位的身份本领何苦为人厮仆?嘿嘿,我劝你们还是遵守云大侠的诺言吧,纵然淡泊生涯,聊胜于充当仆役。”
王官两人满面通红,说不出话。
原来二十年前,令得阎王帮瓦解,三个头领也从此销声匿迹的人,正是单拔群的好朋友,云瑚的父亲云浩。
半晌王宗允方始讷讷说道:“不是我们不守诺言,但一来云大侠早已死了;二来我们在此和殷大庄主是份属主客,我们在这里帮朋友做点事情,也不能算是重涉江湖。”
单拔群不想节外生枝,冷冷说道:“人各有志,你喜欢帮豪门充当鹰犬,那也由得你。殷大庄主,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这宗交易,你到底做是不做?”
殷纪无可奈何,只好向王宗允使了个眼色,说道:“王管家,请你把葛七侠请出来。”王宗允心领神会,先入后堂,找到了巫三娘子,再与她同去牢房。
葛南威是被关在地牢里的,虽然隔着几重门户,但也应该很快就可以带出来的。不料过了已差不多半枝香的时刻,还未见王宗允带葛南威出来。
原来地牢里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这件事情,单拔群固然没有想到,殷纪也是始料之所有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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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南威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梦到了扬州廿四桥边,梦见了杜素素正在柳下梅边吹笛,他正想拿出玉箫伴奏,忽嗅到一缕如兰似麝的幽香,杜素素的幻影倏然不见,但却分明感觉到一只温暖软滑的玉手在轻轻抚摸他的额角。葛南威在朦朦胧胧中忽地有了知觉了。
他疑真疑幻,反手一抓,不错,他感觉得到握着的确是少女的玉手,是血肉之躯,绝非幻想!那少女的手滑若游鱼,刚刚被他抓着,一下子就脱出了他的掌握。不过,他已经知道,不是在做梦了。
葛南威又惊又喜,连忙叫道:“素妹,素妹!真的是你吗?”那少女掩着他的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噤声,跟我走!”
不像是杜素素的声音。他恢复了几分清醒,脑海里还残留着梦中的幻象,不自觉的探手入怀,摸他藏在身上的玉箫。
发现玉箫不见,葛南威这才瞿然一省,失落的记忆,蓦地恢复过来。他记起了自己是来赴殷纪的约会,是中了巫三娘子的不知什么毒药昏迷的。为什么自己忽然能够走动了呢?面前黑漆一片,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呢?
那女子的手又伸过来,握着他的手,牵着他走了。仍然没有说话。
他腾出左手摸一摸旁边的石壁,神智此时又再恢复了几分。凭着他的经验,料想还是被困在地牢之中,未曾走出殷家的这座别墅。
此时他虽然已经有了一点怀疑,怀疑这个女子未必是杜素素了。但显然他之能够醒来,能够走动,一定是这女子帮他的忙的,是杜素素也罢,不是杜素素也罢,总之这个女子是在救他,对他决无恶意。
他们似乎是在地道之中行走,葛南威正在思疑不定之际,忽地隐隐听得有人声传来了。
他听得出是王宗允的声音。
王宗允在叫:“不好,出事了!快进去看,葛南威这小子是否还在里面?”
听到了王宗允的声音,那少女牵着他的手,走得更快了。
这少女似乎非常熟悉殷府这座别墅的机关暗道,转弯抹角的在地下走了一会子,终于带着他钻出了一个洞口。眼着一片清辉,这晚月色很好,正是月到中天的时候。
月光之下,葛南威揉揉眼睛,这才看清楚了带他出险的少女。但这个少女是蒙着脸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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