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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剑风云录》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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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天都见乔北溟的功力如此深厚,心中暗生怯意,但觉对方的攻势越来越猛,凌云凤睨她丈夫一眼,挥剑急上,强接乔北溟的攻势,她的功力比乔北溟差得更远,接了三四招,几乎给他的飞爪抓伤。霍天都被她盯了一眼,从她的眼光中看出了她心头的话语,不禁面上一红,想道:“云凤尚且不惧,我今日便豁了一死,也不能给她看小了。”

  胆气一壮,剑走连环,双剑如虹,登时威势大振,原来他的天山剑法,本来精妙无比,功力虽是不如对方,但只要不存怯意,双剑联攻,那是绝无败理。

  这时两方面的人不约而同的停下手来,弓弦沉寂,战马无声,连山上的鸟儿也被吓得远走高飞了。在夕阳斜照之下,但见剑光闪闪,铁索夭矫,好像化成了一道长蛇,盘旋飞舞,斗到酣处,那呼呼轰轰之声,就似浪潮拍岸一般,震得人立足不定,许多远远观战的人,明明知道那铁索绝不会打到自己身上,也不知不觉的向后移动。在这次大会战中,有三山五岳好汉,天下各路英雄,那一个都曾经过大风大浪,然而乔北溟与霍天都夫妇这一场恶斗,却看得他们目瞪口呆,惊心动魄,叹为百年罕见,毕世难逢的一场激战。

  激战中乔北溟忽地大喝一声,铁索从霍天都的头上飞过,反卷回来拍打霍天都的背上大穴。霍天都有些怯意,不敢对攻,改取守势,用了一招“金刚护法”,长剑反手一圈,忽觉剑尖沉重如山,推荡不开,原来已被他的铁索缠上。凌云风没料到她的丈夫在这紧要关头,忽然改取守势,两夫妻心意各异,攻守脱节,凌云凤那一招攻势凌厉的剑招,威力大减,乔北溟的铁索反绕过来,在她的剑脊上也绕了一匝。

  原来乔北溟不但武功绝顶,眼光也极敏锐,激战多时,看出了他们夫妻之间在攻守变化的微妙之际,步法有点不能合拍,便立即乘虚而入,各个击破,然后准备以深厚的内功,将他们夫妻俩一齐震毙。

  霍天都长剑摆脱不开,暗地叫声“不好”,但觉对方的内力,绵绵密密的攻击过来,看凌云凤时,只见她额角已沁出汗珠,面上却了无惧意。霍天都精神一振,内力凝聚剑尖,反击过去。凌云凤双眉渐展,但觉所受的压力,减少了一半有多。

  过了一会,忽见乔北溟的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将铁链的一端横着贴在他的两条腿上,霍天都莫名其妙,只觉对方传来的内力好像渐渐减弱,并不攻击过来,反而好像将自己的内力牵引过去,霍天都但恐这是诱敌之计,一点也不敢松劲。

  原来乔北溟乃是另有打算,他经过了一场“走火入魔”的劫难,下身瘫痪,长久以来,引为遗憾。他静中参透内功妙理,知道自己这两条腿已是僵硬如石,除非有内功极深厚的人助他活动气血,复活他已僵死的机能,但他的朋友中却没有这样功力深厚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敌人的功力,这不但要机缘凑巧,而且要对方的功力比自己稍低,否则给他看出自己的心意,乘机施展杀手,那后果就不堪想象了。

  恰好霍天都和凌云凤联合起来的功力比他稍低,因此乔北溟灵机一动,便临时变计。

  本来乔北溟若是全力施为,纵然不能将霍天都夫妇置于死地,最少也可使得他们受伤,而今他临时变计,运用最上乘的以毒攻毒的邪派内功,将对方的力道徐徐牵引,与本身功力合而为一,打通闭塞多年的“阳脉”。阳脉起于足内踝前大骨的下陷部位,经内踝骨上部,直上沿大腿内侧入小腹,这是主管足部的经脉一打通,他那僵硬多年的双腿便可以复苏了。

  场中的一流高手都只以为他们是在比拼内功,看了一会,但见乔北溟大汗淋漓,头上好似蒸笼般升起一团团白雾,而霍天都夫妇则还是神色自若,群雄无不色然而喜,谁也没有看破个中奥妙。

  本来高手比拼内功乃是最危险的事情,旁人的功力若非高过他们,就是想解拆也解拆不开。这时张玉虎见霍天都占了上风,松了口气,他是江湖上的大行家,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当众人正在屏息而观的时候,他暗里留神,忽然发觉那少年书生与龙小姐都已不见,问及旁人,谁都没有留心。张玉虎疑心顿起,他不愿惊师动众,便悄悄的溜出了山谷。

  且说霍天都夫妇与乔北溟相持了约半个时辰,但觉对方的内力,由强而弱,到了后来,竟似完全消失了一般,按此情形,乔北溟早已应该不支倒地,但他还是盘膝而坐,动也不动,霍天都大为奇怪。就在此时,忽听得乔北溟大笑三声,铁索一收,纵身跃起,朗朗说道:“念你修为非易,老夫实是不忍毁你这身武功,今日暂且饶你一次,你若是不知好坏,老夫再来找你算账。贡物之事,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妙。好啦,言尽于此,老夫走了!”

  其实乔北溟因为要借用霍天都夫妇的功力,阳脉虽然打通,他本身的真力亦已消耗殆尽,而且左脚也还没有完全复原,若然霍天都识得其中奥妙,乔北溟实已是不堪一击。但霍天都小心过甚,见乔北溟不但毫无受伤的迹象,而且还居然能够走动,这一惊非同小可,如何还敢前往追击?

  群雄之中,虽然也有一两个人生了疑心,自问功力与乔北溟相去太远,也都不敢上去截他。晃眼之间,但见乔北溟已走出谷口,厉抗天与翦长春也随他走了。周山民主持全局,虽然猜不透他们何以未败先走,但敌方的高手尽去,总是予己有利,不再追究,便即下令封锁两边谷口,抢夺车辆。

  官军里外不能呼声,谷中保护贡物的那班武师更是士无斗志,周山民喝道:“抛下兵器,都可逃生!”

  官军一声叫喊,片刻之间,刀枪弓箭,抛了满地。

  周山民封锁了谷口,发出命令,叫手下的人将官军逐个搜查,搜查完了,再让他们一个个走出。待到将官军全部放走之后,月亮已升上山头,是二更时分了。搜查的结果,所放走的官军都没有挟带贡物。

  这时,他的另一帮手下,也已经把所有的车辆搜遍,除了粮食和一些大约是准备送给亲友的西北土产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群雄均是大为惊异:“贡物那里去了?”

  恶斗了大半天,死伤了这许多人,竟是一无所获!谁肯甘心?有人说道:“莫非是乔北溟和厉抗天带走了?”

  霍天都道:“以乔北溟的武功和身份,他志在称霸武林,不见得会贪图贡物。而且他说过今日之事,他暂时不管,我看他不会带走的。”

  凌云凤驳他道:“他若能把贡物带走,单身匹马护送入京,岂不是更可以名震天下?”

  霍天都道:“你想,北方几省的贡物,不管如何贵重,总有相当重量吧?凭我的眼力,我也瞧不出他和厉抗天的身上带有东西。”

  群雄之中,不乏黑道上的大行家,若然有人在身上藏有宝物,他们一眼就会看得出来。乔北溟与厉抗天乃是敌人中两个最主要的人物,谁都在注意他们,这些黑道上的大行家更不必说了,他们一想,证实了霍天都的说话:乔北溟与厉抗天的身上并未藏有贡物。

  那么贡物到那里去了呢?凌云凤发觉张玉虎与龙剑虹不在,问起来,谁都没有留意,再仔细查问,乔北溟的那个儿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刚才所搜查过的官军并没有发现其人,凌云风道:“贡物一定是乔少少带走了。咱们快快追寻。张玉虎想必是追他们去了。”

  凌云凤猜得不错,张玉虎也是为了怀疑乔少少带走贡物,追他而去的。他在路上碰到一些巡逻的山寨头目,询问之下,果然发觉有这么一个人,骑马飞奔,他们拦截不住。

  张玉虎问清楚了那骑马所去的方向,展开了绝顶轻功,一路追去,追了半个时辰,忽听得前面有兵刃碰击的声音,张玉虎一看;心头大喜,原来就在前面的山坡之下,龙小姐率领她的四个丫鬟,正在与乔少少恶斗。

  龙小姐那四个丫鬟,武功虽然和乔少少差得极远,但她们四人练有一套配合得很好的剑法,加上龙小姐那奇诡百出的剑术,主婢五人,居然把乔少少拦住了。

  张玉虎吸了口气,朗声笑道:“龙姑娘,这碗水大家喝啦!”

  这是黑道上的切口,意思是要和龙小姐平分所劫的贡物。乔少少冷笑道:“水是没得喝的,你想在刀头上舐血,那就来吧!”

  话声未完,扇子一点,一个小丫鬟应声倒地。

  龙剑虹剑诀一领,略走边锋,一招“龙女穿针”,指东打西,刺乔少少胁下的“愈气穴”,乔少少向前跨上一步,龙剑虹的剑尖差了半寸,从他肋旁穿过,只听得“当当”两声,夏荷、冬梅这两个丫鬟的剑又被他打落。乔少少哈哈大笑,左臂一伸,抓到了另一个丫鬟的后心,想把她抓起作为盾牌,幸在张玉虎已经赶到,乔少少听得脑后金刃劈风之声,只得缩手旋身,石手的铁扇格开了龙剑虹的长剑,左手则用力擒拿手法化解了张玉虎的攻招。

  张玉虎替下了那四个丫鬟,与龙剑虹联手斗他,刀光霍霍,剑气如虹,与乔少少杀得难分难解。

  转瞬间走了三五十招,张、龙二人的招数配合得越来越熟,威力大大增强,乔少少心中想道:“看这情形,我纵然不至落败,要胜他们,却也不易。若是他们再有后援来到,只怕就不易走脱了。”

  其实不必后援,那四个丫鬟只要再加入战团,乔少少就难以抵挡,只是其中的一个丫鬟被他点了穴道,暂时还未能恢复而已。